怪物离开时，地板上的绿色小径自动延伸，像一条发光的蛇钻进了楼梯间。林晚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无数眼球分割，每个嵌在皮肤下的眼睛都在独立地观察、记忆——她看见三楼的阳台上挂着带血的内衣，看见那个女人的床头柜上放着治疗失眠的药瓶，看见怪物的指甲划过她家房门时，门上的猫眼突然亮起了幽绿的光。

“妈妈，”小女孩举起美工刀，走向林晚，刀尖上的黑血滴在她胸口，“你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呢。”

林晚的右眼突然爆裂，一枚更大的眼球从眼眶里凸出，绿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她看见所有嵌在墙里的“灯”都在流泪，绿色的泪水汇成河流，顺着地板裂缝流向楼下，在每一层的楼道里都画出那个扭曲的符号。

而在公寓楼外，绿色的雨已经淹没了整条街道。行人的雨伞上、车窗玻璃上，都沾满了会眨动的绿色水珠。有人好奇地伸手触碰，水珠就会钻进皮肤，在那里种下第一枚发光的眼球。

“这样……全世界都不会黑了。”红衣女人的声音在雨声中回荡，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分解成黑发，缠绕在小女孩的手腕上，像一条活物组成的手链。

林晚最后看见的，是自己的指尖变成了透明的绿色，像琉璃灯盏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感觉自己正在融入墙壁，成为无数“灯”中的一盏，永远照亮这片由眼睛和黑发构成的永恒黑夜。

雨还在下，这一次，绿色的雨水中开始浮现出更多扭曲的人影。他们像被潮水冲上岸的浮木，摇摇晃晃地走向公寓楼，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发光的脚印，如同为新的“灯”铺就的引路。

而在顶楼那个布满眼睛的房间里，小女孩抱着膝盖坐在人形灯旁边，开心地数着墙壁上闪烁的绿光：“一、二、三……以后会有好多好多亮晶晶的眼睛，妈妈再也不用怕黑了……”

黑暗中，所有的眼球都在温柔地眨动，回应着她天真的话语。只是那光芒里，藏着再也无法熄灭的、由恐惧和血肉浇筑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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