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鲜卑大人,轲比能。
“吕布?”轲比能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带着一丝玩味,“我听说过你。中原的猛虎,怎么跑到这风吹石头跑的荒凉地方来了?还带着这么点…残兵败将?”他刻意在“残兵败将”上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吕布身后疲惫却依旧挺直脊梁的并州狼骑,最后落回吕布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吕布眼中戾气一闪,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但脸上却扯出一个同样带着野性的笑容:“虎落平阳,龙困浅滩,总有腾挪翻身之时。这河西之地,看似荒凉,却卧着一条流淌黄金的巨龙——丝绸之路!单于大人雄踞塞北,控弦数万,难道就甘心看着那些粟特商人、西域胡贾,驮着堆积如山的丝绸、香料、金银美玉,从你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肥了别人的腰包?”
轲比能细长的眼睛眯得更紧了,精光在缝隙中流转。他当然知道丝路的财富,劫掠商队也是鲜卑各部重要的“生计”之一。但像吕布这样,赤裸裸地将“控制丝路”作为目标提出,还是第一次。
“黄金巨龙?”轲比能嗤笑一声,缓步走下高台,来到吕布马前十步之外站定,一股混合着皮革、汗水和马奶酒的气息扑面而来,“说得轻巧。河西走廊,汉家设有关隘,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哪一处不是硬骨头?更别说那些像秃鹫一样盘踞在商路上的大小马贼,还有西边那些墙头草一样的西域小国。就凭你,”他指了指吕布身后,“这几百号人,还有我轲比能的几万骑兵,就想吞下这条巨龙?不怕撑破了肚皮,反被龙吞了?”
“关隘?”吕布的笑容带着冰冷的嘲讽,“汉室倾颓,凉州早已是群魔乱舞!那些关隘守军,军备废弛,士气低落,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至于马贼,”他手腕一抖,沉重的方天画戟如同活物般在他掌中嗡鸣旋转,划出一道令人心悸的寒光,“不过是些只知劫掠的乌合之众!我吕布的戟下,何曾有过一合之敌?”他目光如电,直刺轲比能,“单于的骑兵,是草原的疾风,是掠食的群狼!我吕布的武勇,是破城的重锤,是斩将的利刃!风借火势,火助风威!你我联手,扫平河西走廊,易如反掌!届时,过往商队,皆需向我等缴纳重税,或直接由我等‘护送’!黄金、丝绸、骏马、奴隶…要多少有多少!单于的穹庐,将比汉家皇帝的宫殿更加富丽堂皇!你的勇士,将披上最坚固的铁甲,挥舞最锋利的战刀!”
财富!权力!铁甲!这些词汇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轲比能和他周围那些鲜卑贵族的心。他们看着吕布,看着那杆杀气腾腾的方天画戟,又看向他身后车辆上露出的精良环首刀和长矛的寒光,呼吸都不由得粗重了几分。汉地的精良武器,正是他们最渴望又最难获取的珍宝!
“空口许诺,谁都会说。”轲比能压下心头的躁动,声音依旧沉稳,但眼底的贪婪已如野火般蔓延,“我轲比能的勇士,不会为几句漂亮话去流血拼命。你的‘诚意’,又在何处?”
吕布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猛地抬手:“开箱!”
士兵应声掀开盖车的油布,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兵器。数十柄崭新的环首直刃刀,刀身狭长,寒光凛冽,刃口在草原的阳光下流动着水波般的冷芒。数十杆精铁打造的矛头,三棱透甲锥闪着幽蓝的光泽,杀气逼人。还有十几副制作精良的骑弓和配套的箭矢。
“此乃见面之礼!”吕布的声音斩钉截铁,“我吕布虽暂处困顿,但麾下仍有能工巧匠!只要占据河西要地,获取铁矿,此等精良兵甲,要多少,便可打造多少!届时,单于的勇士,人人可披坚执锐,纵横草原,谁人能挡?”
“嗡……”鲜卑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惊叹和骚动。那些精良的武器,比他们惯用的弯刀、骨箭、简陋的铁矛头强了何止一筹!几个性急的部落头领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抢一把在手里。
轲比能的目光也死死钉在那些兵器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镶嵌着绿松石的弯刀刀柄。汉人的冶铁锻造之术,果然名不虚传!若真能如吕布所言,源源不断地获得此等利器…他轲比能的野心,又何止于河西?
然而,仅凭这些,还不够。他抬起头,细长的眼睛重新锁定吕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兵甲虽好,终究是死物。要结生死之盟,共享河西之利,还需更深的羁绊。”
吕布心领神会,他早已料到这一步。乱世之中,血缘联姻是最古老也最有效的纽带。他沉声道:“我吕布有一女,名玲绮,年方及笄,弓马娴熟,胆识过人,不输男儿!若单于不弃,愿与单于结为秦晋之好!从此,我吕布与轲比能,翁婿一体,祸福同当!河西之利,丝路之财,你我共掌之!”
“翁婿一体,祸福同当…”轲比能低声重复着这八个字,眼中精光爆射。吕布的武勇和潜力,加上他可能带来的汉地技术,尤其是这精良兵甲的锻造能力,确实值得他押上重注!一个能征善战的猛虎女婿,远比一堆冰冷的金子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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