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微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和日渐饱满的麦穗气息,拂过草北屯。合作社大院里的那台黑白电视机,依旧是每晚最吸引人的所在,方寸屏幕继续为这个深山屯落带来外界的讯息和欢笑。而就在这平淡而充实的日子里,一桩酝酿已久的喜事,如同熟透的瓜果,自然而然地瓜熟蒂落了——刘二愣子和周晓白,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草北屯的每一个角落。人们听到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了了然和祝福的笑容。这对年轻人的事儿,大家早就看在眼里。从刘二愣子最初笨拙的“断肠草乌龙”,到后来垦荒时悄悄送上的野花,再到电视机前默契的“讲解”与补充,以及刘二愣子在追风受伤事件后明显的成熟与担当……点点滴滴,大家都看在眼里。周晓白这个从公社来的、有文化的女知青,能看上草北屯土生土长的“愣小子”,并且是两情相悦,自由恋爱,这在以前的草北屯,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好啊!愣子这小子,有福气!”
“晓白那姑娘不错,识文断字,性子也好!”
“咱们屯,这可是头一桩自己搞对象成的喜事!”
社员们议论着,都为这对新人感到高兴。这也让许多家里有适龄青年的老人,心里活泛了起来,看来这新社会,年轻人自己相看,也挺好!
婚礼的筹备,自然提上了日程。按照草北屯的老规矩,结婚是大事,三媒六聘、摆酒请客、闹洞房,一样都不能少,往往要折腾好几天,费钱费力。刘二愣子家虽然因为合作社分红,手里有了些积蓄,但真要按老规矩大操大办,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这天晚上,刘二愣子和他爹娘,以及周晓白(她在草北屯没有家人,由合作社和妇女主任王奶奶作为娘家代表),一起来到曹大林家,商量婚礼的具体事宜。
刘老蔫(刘二愣子他爹)搓着手,有些为难地对曹大林说:“大林支书,你看这婚事……俺们家是按老规矩办,还是……”
曹大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看向两位当事人:“愣子,晓白,你们俩是主角,你们自个儿是咋想的?”
刘二愣子挠了挠头,看了一眼身旁微微低着头的周晓白,瓮声瓮气却又异常坚定地说:“曹哥,爹,娘,王奶奶,俺和晓白商量过了。俺们不想搞那些老一套,太麻烦,也太浪费钱。合作社正在发展,处处要用钱,俺们不能为了结个婚,就把家底掏空,还给大伙儿添负担。”
周晓白也抬起头,虽然脸颊绯红,但眼神清澈,声音轻柔却清晰:“曹支书,叔叔阿姨,王奶奶,我和二愣都觉得,婚姻重要的是两个人以后能把日子过好,不在于仪式多隆重。我们想新事新办,简单、热闹就好。”
这话一出,刘老蔫夫妇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他们这辈人,总觉得结婚是人生头等大事,不按老规矩来,怕委屈了姑娘,也怕被屯里人笑话。
曹大林赞许地点了点头:“好!愣子,晓白,你们能有这个想法,很好!咱们合作社,就是要树新风!结婚摆阔、讲排场,那是旧习气!咱们不比谁家彩礼厚,不比谁家酒席阔,就比谁家小两口以后日子过得红火,比谁对合作社的贡献大!”
他看向刘老蔫夫妇和王奶奶:“老蔫叔,婶子,王奶奶,你们看呢?现在都提倡移风易俗,咱们草北屯带了这么多次头,这次也不能落后啊!我看,咱们就帮他们办一个既热闹喜庆,又不铺张浪费的婚礼!”
有了曹大林的支持,刘老蔫夫妇和王奶奶也放下了顾虑,纷纷表示同意。
于是,一场由合作社和新风理事会主导的、“喜事新办”的婚礼筹备工作开始了。
曹大林召集了合作社骨干和新风理事会成员开会,定下了婚礼的基调:不收重礼,不摆阔席,不大操大办,重在喜庆和意义。
具体安排是:
仪式: 就在合作社大院举行,由曹大林作为主婚人,曹德海作为证婚人。
酒席: 不搞大鱼大肉,由合作社食堂统一操办,主要是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炒山野菜等家常菜,量大管饱,每户派一个代表参加,既不冷清,也不过度浪费。
彩礼/嫁妆: 刘二愣子家用合作社分红的钱,给周晓白买了一台缝纫机作为聘礼,这在当时已经是了不得的“三大件”之一了,既实用又有面子。而周晓白则表示,她不需要别的嫁妆,她本人就是最好的嫁妆,她带来的文化知识和新观念,就是给草北屯、给刘二愣子最好的礼物。这话说得大方得体,赢得了所有人的敬佩。
新房: 就在刘二愣子家原来的老房子基础上,由合作社出工出料,帮忙修缮粉刷了一下,显得干净亮堂即可。
消息传出,屯里人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纷纷表示理解和赞同。不少人家都松了口气,不用为凑份子钱发愁了,而且这种新式婚礼,听着就新鲜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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