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人药田,李二狗还得继续送饭。
山路湿滑难走,他一瘸一拐地背着一筐大石头,手里拿着饭盒,每走一步身上都会发出“咣啷咣啷”的声响,能在白雪覆盖的山谷间传出很远。
“胡师兄,刘师兄你们的饭。”
攀了近一个时辰的山路,他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处送饭的地点——后山哨峰。
此刻的他已经满身大汗,放下背篓后,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敲了敲面前简陋木屋上的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等待着回应。
“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一个中年人的脸庞。
“嘿嘿…胡师兄…饭到了!”
李二狗勉强展开一丝笑容,把手中的饭盒往前递了递。
中年人微微皱了皱眉,一把揭开饭盒上的盖子,见只有四个窝头,两碟咸菜,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他妈伙食一天比一天差!”
“你这狗娘养的该不会藏私了吧!?”
李二狗闻言一愣,随后连忙摇头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不会藏的,管事说可能是因为最近宗门内务紧张,所以伙食就变不好了。”
“内务紧张?”
中年人微微侧身,伴随着一道尖细的嗓音,顿时从其身旁走出一位长相痞气的青年。
这青年刚一露面,李二狗立刻吓得就是一哆嗦。
“二狗啊。”
青年上前拍了拍李二狗不住发颤的肩膀,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怎…怎么了…刘师兄…”
李二狗最怕面前之人,平日里狱中的执法弟子心情不好,顶多骂他两句,拳脚相加也会有,但那是极少数情况,而眼前之人喜怒无常,动不动就会赏他一个大嘴巴,甚至施行各种折磨。
“啪!”
果然。
李二狗刚抬头看他一眼,一个清脆的巴掌当即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就势倒进雪地里,脸上一片麻木,双手死死抱着脑袋,一声都不敢吭。
青年看着他这副模样,嗤笑一声,随后一把将其从地上拎起。
“我胡师兄问你藏没藏私,你怎么不说实话呢?”
“这是什么?嗯?”
青年的手指拨开李二狗的破棉袄,从里面夹出一粒泛着药香的莹白丹药。
“你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杂役,哪来这么好的丹药?是不是偷的?!”
李二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给吴大哥添麻烦了。
“我…我捡的!”
他硬着头皮撒谎。
“在山路上捡的,不知道是谁掉的…”
“捡的?”
青年眼神阴鸷地盯着他。
“后山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人会掉归元丹?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我看就是你偷的!说!从哪偷的!?”
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李二狗脸上,打得他嘴角渗出血,头晕目眩,却还是摇着头:“真…真是捡的…师兄饶了我吧…”
“饶了你?嘿嘿!”
青年还要继续发难,谁料身旁的胡姓弟子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刘辰,算了吧,他就是一个杂役,归元丹这种垃圾,没准是谁心情好赏他的罢了。”
刘辰闻言,脸上的戾气顿了顿,斜睨了胡姓弟子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将手中的归元丹摆在李二狗的眼前,“噗”的一声,他的指头竟瞬间冒起一团火苗。
火苗舔舐着归元丹,没过多久就将其莹白的表面烧得通体发黑,一股焦糊腥气随之传来,呛得李二狗眼睛发酸,不争气的眼泪随之夺眶而出。
“呵呵呵,还给你吧。”
刘辰捏着那枚焦黑的丹药,像扔垃圾似的砸在李二狗胸口,丹药滚落进雪地里,溅起一小片雪沫。
“快滚,别在这儿碍眼,下次再敢藏私,老子就给你骟了!”
说罢,青年和胡师兄拿着饭盒,转身进了木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连看都没再看李二狗一眼。
李二狗僵在原地,胸口被砸中的地方还隐隐发疼。
他呆呆的看着雪地里那枚焦黑的丹药,就像是在看着自己被碾碎的希望一般,眼泪砸在雪上,瞬间就冻成了小冰晶……
半晌,李二狗擦了一把鼻涕和眼泪,将那枚烧得发黑的丹药捡起来,重新放入怀中,随后转头望向远方。
从哨峰这里,能眺望到远处的六指山。
他入宗三年了,以往每次送完饭,他都会站在这儿看一会,偶尔幸运的话,还能看见几个会飞的高人从天边一闪而过。
可自从入冬以后,这天就一直灰蒙蒙的,连六座指头山也只剩下了半指左右,哪里还看得见什么会飞的高人。
“什么时候才能不受人欺负……”
李二狗对着空无一人的山谷小声呢喃,声音刚出口就被风吹散,连个回音都没有。
其实旁人都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往年生日时,娘都会塞给他一个热乎乎的煮鸡蛋,然后说:“二狗,今天生辰,吃个蛋,平平安安的。”
除此之外,一般还会叮嘱他许个好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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