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骑着他那匹神骏的枣红马风影,在这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已不知游历了多少个寒暑。他的行囊里装满了风霜雨雪的故事,他的眉宇间刻着山川湖海的轮廓。他并非为了金银财帛,也非追求虚名浮利,只是一颗心,纯粹地、热烈地,为这壮丽山河而跳动,渴望踏遍每一座奇峰,聆听每一段溪流的低语,探寻那些隐藏在人迹罕至之处的古老秘密与造化神奇。
这一日,阿风行至一个倚着碧水、民风淳朴的小村落。夕阳西下,他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歇脚,与几位纳凉的长者闲谈。一位须发皆白、眼神却依旧清亮的老者,抿着自家酿的米酒,遥指西方那一片在暮霭中呈现出黛紫色、轮廓奇特的连绵山影,说道:“后生,看你不是寻常过客。若真想见识天地之奇,不妨往西去,那里有座夫夫山,可是个了不得的地方。”
老者的话语立刻抓住了阿风的心神。“哦?请老丈细说,如何了不得法?”
老者捋了捋胡须,眼中泛起追忆与敬畏的光芒:“古老相传,那夫夫山啊,是座宝山,也是座神山。山上多产黄金,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山下则蕴藏着丰富的青雄黄,气味独特,是驱邪避瘴的宝物。山中的树木,不似别处杂生,多是高大的桑树和坚韧的楮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林下还有一种奇草,名叫‘竹鸡鼓’,据说其形如竹节,顶部结一小果,风过之时,会发出类似竹鸡啼鸣、又似小鼓轻敲的声响,甚是奇妙。”
旁边另一位补充道:“但这山最奇的,还不是这些宝物。山里住着一位山神,名曰‘于儿’,神通广大,守护着那座山。他形貌非凡,人身而操蛇,常在山间巡游。有缘人或能得见,得其指点,但若心术不正,擅闯禁地,也会招致祸患。”
阿风听得心驰神往,那夫夫山的景象仿佛已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来——黄金的璀璨、青雄黄的奇异、桑楮的苍劲、竹鸡鼓的神妙,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山神于儿。他谢过几位长者,心中已笃定了下一个目的地。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阿风便跨上风影,朝着西方夫夫山的方向进发。风影似乎也感知到主人的期待,马蹄轻快,鬃毛在晨风中飞扬,如同一团流动的火焰。越是靠近夫夫山,空气越发清新,带着草木与泥土混合的芬芳,远处的山峦也渐渐褪去朦胧的面纱,显露出其巍峨而奇特的身姿。只见主峰并立,犹如两位巨人相倚,或许这便是“夫夫”之名的由来。山间云雾缭绕,时聚时散,阳光偶尔穿透云层,洒下道道金辉,更添几分神秘与庄严。
阿风牵着风影,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夫夫山的领域。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软绵绵的,行走其间,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参天的桑树和楮树拔地而起,枝干虬结,树冠如盖,将大部分阳光过滤成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在林间跳跃、舞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而古老的气息,连鸟鸣兽走之声都显得格外空灵。阿风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肺腑间都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灵气。
他记挂着那神奇的竹鸡鼓草,便蹲下身,拨开草丛,仔细寻觅。林下的植物种类繁多,蕨类、苔藓、不知名的野花,生机盎然。他正专注时,忽闻一阵极其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般的鸟鸣声从头顶传来。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鸟儿翩然飞过,其羽色绚丽夺目,非世间常见,尾羽修长,在光影中流转着彩虹般的光泽。
“好漂亮的鸟儿!”阿风惊叹一声,好奇心大起,不由得起身追寻。那五彩鸟儿似乎有意引路,飞飞停停,不时回望阿风。风影打了个响鼻,迈着轻快的步子紧随其后。一人一马,追着那神秘的鸟儿,在密林中穿梭,越过潺潺溪流,踏过青石小径,不知不觉间,已深入腹地,来到了一处更为幽僻的山谷入口。
一股淡淡的、略带刺激性的硫磺气味隐隐传来。阿风精神一振,心知这必是长者提到的盛产青雄黄之地。他更加谨慎,放慢脚步,示意风影也安静些。山谷两侧崖壁陡峭,怪石嶙峋,植被与外面迥异,多是一些耐贫瘠、喜矿物质的特殊植物。阳光难以直射谷底,光线幽暗,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阿风睁大眼睛,搜寻着青雄黄的踪迹。果然,在一些岩石的裂隙或裸露的矿脉处,能看到色泽青黑、带有油脂光泽的结晶块,那便是青雄黄了。它们与周围的岩石截然不同,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矿物气息。
就在阿风蹲下身,想仔细查看一块较大的青雄黄矿石时,他猛地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山谷深处弥漫开来。那并非杀气,却带着一种强大的威压和古老的味道,让他浑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立起来。他立刻警惕地停下所有动作,手不自觉按上了腰间的短刀柄,屏息凝神,环顾四周。
幽暗的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并向他走来。随着距离拉近,阿风看清了来者的形貌:身形高大,近似人形,但皮肤呈现出一种岩石般的质感,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却确实存在的柔和光晕,最令人惊异的是,其双手之中,各缠绕着一条通体如玉、眼神温顺却灵性十足的小蛇。那蛇并非死物,而是活生生地在他指间游动、盘绕,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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