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亨格罗林赛道,法拉利车队会议室。
空气凝滞得像一块铅。
数据屏上的光,映着每一张沉郁的脸。P8,林逸风。P9,夏尔·勒克莱尔。梅赛德斯和红牛的圈速,像另一维度的数据,遥不可及。
“亨格罗林的赛道特性……对我们的赛车理念存在一些挑战。”技术总监马蒂亚·比诺托推了推他那标志性的圆框眼镜,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无力的辩解,“风洞数据和赛道实际表现的关联性,我们还在寻找最佳解。”
没有人接话。
会议桌的一端,林逸风一言不发,微曲的指关节,在光滑的桌面上规律地敲击着。
叩。叩。叩。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下下砸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马蒂亚。”夏尔·勒克莱尔终于忍不住,他面前的笔记本被猛地合上,发出一声脆响,“这不是赛道特性的问题。我们在西班牙慢,在奥地利慢,在这里更慢。直道、弯道,我们到底哪里快?”
比诺托的视线从数据屏上移开,落在了勒克莱尔身上。“夏尔,研发需要时间,我们需要保持耐心。”
“耐心?”勒克莱尔几乎要站起来,“我们给了车队快半年了!结果呢?我们拿到了一台比去年更慢的车!一台连中游车队都跑不过的车!”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领队弗雷德里克·瓦塞尔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试图打断这场争吵。“好了,夏尔。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明天是正赛,我们要想办法拿分。”
林逸风的敲击声停了。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比诺托,扫过瓦塞尔,最后落在勒克莱尔身上。那眼神里没有火焰,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身,拉开椅子,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门在他身后关上,将所有的争执与借口,都隔绝在外。
正赛日。
五盏红灯熄灭。
林逸风的起步快如闪电,SF1000像一支离弦的红色箭矢,在第一弯前就吞噬了身前的两台赛车。一个短暂的,属于冠军车手的辉煌瞬间。
然后,辉煌结束了。
进入连续弯道,那台法拉利赛车仿佛陷入了泥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车尾的动态极不稳定,每一次转向都像是在和一头犟牛角力。轮胎在尖叫,底盘在挣扎,而他能做的,只有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控制它。
一台迈凯伦从外线轻松地将他超越。
一台雷诺在直道尽头晚刹车,干净利落地切入内线。
“我们没有速度,Ethan。”无线电里,比赛工程师罗伯托·奇亚帕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我们没有直道速度,也没有弯道速度。尽力守住,尽力。”
林逸风没有回答,只是按了一下通话按钮,发出“滴”的一声,表示收到。
守住。
用什么守?用意大利人的激情吗?
比赛进入尾声,他掉到了第十位,身后是一辆粉色的赛点赛车,虎视眈眈。对方的速度明显更快,一次次地在直道上拉近,试图在弯道中下手。
林逸风的驾驶风格在这一刻彻底改变。
他的线路不再追求极致的速度,而是变成了教科书般的防守。每一次入弯,他都精准地卡住赛车线最窄的入口,逼迫对手走更长的外线。每一次出弯,他都利用最后一点电池能量,在对方刚刚建立速度优势的瞬间,稍稍拉开那么几米。
他的轮胎已经磨损到了极限,但他对油门和刹车的控制,却细腻到极致。赛车像是在冰面上滑行,他却硬生生维持住了这脆弱的平衡。
一圈,两圈,五圈……
身后的赛点赛车几乎要抓狂,却始终找不到任何机会。
“守住了!P10!P10!”奇亚帕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后的狂喜。
林逸风开着赛车冲过终点线,拿到了一个积分。
一个对于三届世界冠军而言,堪称耻辱的积分。
他甚至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辆银色的赛车,带着无与伦比的优雅和速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是汉密尔顿,分站冠军。
他被套圈了。
看着那道绝尘而去的背影,林逸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里甚至没有愤怒和不甘,只有一片看不到底的死寂。
他缓缓将车停回维修区,等待着赛后流程。
“林逸风!Ethan!”
他刚摘下头盔,就被记者们团团围住,长枪短炮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
“三届世界冠军,对第十名的成绩感到满意吗?”一个英国记者的问题尖锐无比。
“法拉利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是车手还是赛车?”
“有传言说你和车队高层关系紧张,这是真的吗?”
林逸风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拧开,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似乎也浇熄了胸腔里最后一点温度。
他抬起头,面对着镜头和无数闪光灯。
那张冰冷的脸,忽然绽开一个灿烂到有些夸张的笑容。
场下的那个“围场音爆小子”,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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