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喘也不是那么不冷静的人,他只是攥紧了拳头,虽然那消息像桶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冻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但他在所爱之人面前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风度。他逼着自己扯出个笑脸,声音尽量平稳:“原来你有未婚夫了啊。”他顿了顿,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他是哪里人?婚期定了没?刚才吃饭时,一点没听你提过呢。”
每说一个字,都像有细针扎着喉咙,可他知道,此刻能做的,只有把那些翻涌的酸涩死死摁在心底。
“嗯……他是本地人,我和他是大学校友,我当初来这儿开店,也是因为他。”张光婕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轻轻的,“这家店其实是我们一起弄起来的,婚期大概定在明年五一。”她顿了顿,睫毛垂下,“刚才没说,是怕你……”
“怕什么呀!”小喘猛地拔高声音,像是要把那点不易察觉的涩味冲散,他用力拍了下栏杆,掌心发麻却笑得更亮,“咱们不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吗?这种事本来就该敞开说。放心,到时候一定给我留张请帖,我保证包个大红包!”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努力弯起的眼睛,只是眼底的光,像被水波揉碎的星子,暗了下去。
这次小喘说谎时,脸上没泛起半分红意,也没像往常那样慌得低头瞅地面,只是定定地望着张光婕,眼神亮得有些晃人。
反倒是张光婕,被他看得鼻尖发烫,慌忙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自己交握的手指上。心里头忽然冒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下——是愧疚吗?她也说不准,只觉得刚才那番话,像是在两人之间划开了道细细的缝。
“总之,先恭喜你们了。”小喘喉结滚了滚,把那句“真希望新郎是我”咽成笑意,“以后我要是来这边,你可得再带我来吃这烤鱼,实在太对胃口了。”
张光婕见他语气轻快,紧绷的肩膀松了些,眉眼也舒展开:“那还用说!必须的!下次你把木河、杨振他们都叫上,你那帮好朋友一起来,我给你们整个大包间,管够!”
晚风卷着江腥气掠过,小喘望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笑意,忽然觉得心里那道裂开的口子,被这声爽朗的邀约轻轻糊上了层薄纸。
河堤路口的尽头,两人穿过窄窄的巷子,张光婕一眼就望见了停在路灯下的车,抬手朝驾驶座挥了挥。
“那就是你未婚夫?”小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由衷地赞了句,“长真是一表人才啊。”白宇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确实称得上一表人才,小喘上次见到这么帅的男人,还是田伟松。
车窗降下,白宇推门下来,笑着朝小喘伸出手:“光婕,这位就是兆明吧?”
小喘愣了愣,连忙抬手回握,掌心相触时还带着点微汗:“啊?你好你好,你认识我?”
“当然了。”白宇笑得温和,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晃了晃,“大学时老听光婕提起你,说高中那会儿你帮了她不少忙。真得谢谢你啊。”
风从巷口钻进来,吹得小喘额前的碎发乱动,他看着眼前这对站在一起的人,忽然觉得那句“不客气”堵在喉咙里,有点沉。
“你住哪儿?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张光婕很自然地挽住白宇的胳膊,抬头问小喘时,眼角还带着被宠爱的笑意。
“是啊,我们送你吧,这里是单行道,不好打车。”白宇附和着,目光落在张光婕发顶,温柔得像落了层月光。
“不用不用,”小喘连忙摆手,指尖在裤袋里攥皱了那张根本不存在的酒店预订单,“我在河对岸订了房,走石桥过去几步路就到。你们开车绕路反而麻烦,还没我走路快呢。”他扯出个轻快的笑,耳尖却悄悄红了。
张光婕正低头听白宇说着什么,没留意到他的异样,只扬声说:“那行,明天要是不急着走,来店里坐坐,我给你冲手磨咖啡!”
挥手道别的时候,小喘看着那辆轿白车的尾灯在街角拐了弯,最后缩成个模糊的光点。晚风带着河水的潮气扑在脸上,他望着空荡荡的路口,喉咙发紧,低声喃喃:“确实挺般配的啊……”
石桥的栏杆凉得像冰,他靠上去,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拳击馆里还飘着汗水和橡胶的味道,猛男刚把沾着汗渍的拳套扯下来,手机就在休息凳上震动起来。他随手划开接听,粗声粗气地问:“这都几点了,还没睡觉呢?我可没空和你去网吧通宵!”
“我……我想回家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尾音抖得厉害,像被人揉皱的纸团。
猛男手里的毛巾“啪”地掉在地上。他跟小喘认识这么多年,从没听过这小子用这种腔调说话,那点藏不住的哭腔,软得像没骨头,听得他心一下子揪紧了:“你在哪儿呢?出什么事了?”
“啊?你说啥子?Z县?”猛男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把手机往耳边怼了怼,满脑袋问号快溢出来了,“你哪个时候蹿到那里去了?还见着张光婕了?连她未婚夫都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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