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单上震动起来的瞬间,文妍霞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嗡嗡”的震颤声像只活物,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屏幕上跳动的“木河”两个字,此刻竟带着种莫名的压迫感。
她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耳边格外清晰。脚像灌了铅似的,每挪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视线死死锁着那亮着的屏幕,直到走到床边,指尖悬在半空中,却怎么也不敢落下。这个人是谁?他们的战队是怎么回事?那些被她遗忘的时光里,自己到底和他经历了什么?
无数个问号在脑子里盘旋,手机却突然停了震动,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文妍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沿着床沿缓缓滑坐在地,后背抵着冰凉的墙,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她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鼻尖萦绕着房间里淡淡的樟脑味——那是母亲换季时总会在衣柜里放的,可她分明记得,上一次闻到这味道,还是去年冬天。
月光网吧里,烟味混着冰镇可乐的甜气在空气里弥漫。木河举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听筒里传来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额前的碎发被揉得乱糟糟的。
“怎么回事啊?队长还没来?”旁边的猛男正往电脑主机上拿耳机,方正的脸转过来,鼠标垫上印着的游戏角色被他胳膊肘压得变了形。
吧台那边的田伟松探过头:“都过了约定时间半小时了,你平时说她最准时的啊。”蒋洪也跟着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乱码,屏幕上的光标闪得人心慌。
木河把手机揣回兜里,指节在吧台上轻轻敲着:“不知道,可能睡过头了?”话虽这么说,心里那点不安却像潮水似的漫上来。昨天傍晚送她去车站时,她还笑着说“明天一定第一个上线”
“那训练还搞不搞?”猛男已经点开了游戏登录界面,摩拳擦掌地等着。
“搞。”木河咬了咬后槽牙,“你们先开把爆破,就打上次说的那个地图,我去再打个电话。”
他转身往厕所走,路过靠窗的位置时,瞥见外面的太阳已经爬到了楼顶,蝉鸣顺着敞开的窗户钻进来,吵得人太阳穴突突跳。洗手池的镜子里映出他皱着眉的脸,水珠顺着水龙头滴落在瓷盆里,“嘀嗒”声格外清晰。
他又一次按下拨号键,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那端传来单调的“嘟嘟”声。
“快点接啊……”木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洗手池边缘的瓷砖缝。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他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听筒里的忙音还在继续,像在数着某种看不见的倒计时。
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文妍霞盯着那串不断跳动的未接来电提示,指腹在冰凉的玻璃面上反复摩挲。窗外的麻雀不知何时安静了,房间里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指尖猛地按下了回拨键。
“喂?”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藏不住的试探。
听筒那头沉默了半秒,随即传来一声轻得像叹息的回应。文妍霞甚至能想象出对方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的样子——木河的声音里没有了短信里的雀跃,反而透着种微妙的紧绷:“你不是她,对不对?”
这句平铺直叙的话像张网,瞬间兜住了文妍霞所有的慌乱。她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反而奇异地冷静下来:“是。”顿了顿,她补充道,“我想,她应该回去了。今天的训练……对不起,帮不了你们了”
“她写的日记你看了?”木河的声音缓和了些,背景里隐约传来水流冲击洗手池的声音。
“嗯。”文妍霞瞥了眼桌角那本深绿色的日记本,纸页边缘还留着自己刚才攥出的褶皱,“看了几页。”
“哈哈,很荒谬吧?”木河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轻松的涟漪,“我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谁恶作剧写的小说呢,吓得差点把本子扔垃圾桶里。”
他的语气带着点自嘲的坦荡,文妍霞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松开了。原来不止她一个人经历过这种荒诞,原来那个在日记里被写得鲜活跳脱的少年,此刻正用这样温和的语气消解着她的恐惧。
“那个……”她犹豫着开口,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衣角,“你们能等我一会儿吗?我现在开电脑上线?”
听筒那头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撞翻了椅子。木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的?”
“嗯。”文妍霞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小小的忐忑,“但是我可能……没有‘另一个我’那么厉害。日记里说她打狙打得很好,可我现在也只是会一点基础的狙法。”
“害,多大点事。”木河的笑声混着背景里网吧播放的音乐声,“我们几个也就是瞎打,反正组了个战队。来呗,就当凑人数热闹热闹。”
挂掉电话的瞬间,文妍霞发现自己竟对着手机笑了起来。刚才那些关于“鬼上身”的恐慌,那些对空白记忆的焦虑,好像都被木河那几句轻松的玩笑话吹散了。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光映在脸上,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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