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些许平阳城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城外的肃杀之气。
平阳城巍峨的城门缓缓打开,宣告着短暂的休止结束。
大军已开拔。
为城中熬过战火的百姓能得以喘息,也免于成为守城军未来的负担,沈峰临行前,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除必要辎重外,大军十日的口粮尽数留在了平阳城府库之中。
“大帅!使不得啊!”平阳府粮草官赵文轩极力劝阻,“大军开拔,粮草即为命脉!”
“粮草押运司后续粮车已在路上,最迟五日便会抵达补充。”
沈峰的声音不容置疑,“城中军民,支撑十日足矣。后续粮草一到,亦不误大军征战与守城所需。此事,不必再议。”
他的决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也透着一丝对平阳城未来安定的未雨绸缪。
安排好一切,他便不再回头。
沈峰亲率定远军大部,以及赵红缨统领的乐阳军精锐,汇同直属的巴屠小队,如同一股铁流,无声而决绝地离开这座刚刚历经血战的坚城。
留下赵文轩和李岩等将领,统领平阳军余部,严密防守城池,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短暂安宁。
经过一夜几乎不间歇的强行军,行军的速度达到了极限。
当他们终于抵达扼守通往雁回关要道的野狐岭前时,天色,正是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
劲风如鞭,抽打着嶙峋怪石,卷起枯黄的草屑和未燃尽的灰烬。
野狐岭狭窄的山道弥漫着刺鼻的血腥与硝烟味。
隘口处,北莽军仓促架设的拒马在风中摇晃,几个岗哨蜷缩在冰冷的岩石后,裹紧了污浊的皮袄。
他们的脸上混杂着疲惫与麻木,在这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守着这道被他们认为“足以阻滞追兵、争取时间”的险隘。
山下,通往雁回关的官道上,骤然爆发出震天的喧嚣!
咚!咚!咚!
沉重如闷雷的战鼓声撕裂了寂静!
紧接着,是千余人齐声的呐喊,如同潮水般撞上山壁!
巨大的烟尘在官道上腾起,翻滚着向隘口涌来!
“敌袭!官道!”
“大股敌军!快!擂鼓示警!所有人就位!”
隘口的北莽哨兵瞬间惊起,嘶哑的喊叫伴随着本阵急促的鼓点。
拒马后的营地一阵骚动,睡眼惺忪的士兵们被军官踢打着爬起,慌乱地抓起武器,涌向隘口正面的土垒和掩体。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箭矢,都被官道上那铺天盖地、步步紧逼的烟尘与人影牢牢钉死。
雷猛率领的定远军与赵红缨率领的岳阳军,组成佯攻部队。
他们鼓噪震天,烟尘蔽日,如同一面巨大的盾牌,将野狐岭及后方雁回关守军的视线和兵力死死吸引在正面!
就在这喧嚣达到顶点的瞬间,真正的致命锋刃,已悄然抵近了野狐岭守军防御最薄弱的侧翼!
沈峰亲率的尖兵,在佯攻发起前的最后黑暗里,便已如同鬼魅般脱离大队,在李岩物色的老猎户向导引领下,沿着野狐岭北侧一道坡度陡峭、遍布嶙峋怪石和低矮灌木的脊线快速潜行。
这里虽然难行,却能完美避开正面守军的视线。
展红菱在最前方,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山猫,无声地清除掉几个外围的暗哨,为队伍扫清障碍。
狄不过紧护沈峰身侧,目光如炬。
三十名巴屠队员背负着成捆的火药包和数架诸葛连弩紧随其后。
不到一刻钟,这支精悍的队伍已悄然摸到了守军营的侧后方。
这里距离隘口后的营地不过二三十丈,居高临下,整个营地的混乱景象一览无余。
拒马后的土垒旁挤满了探头张望、弯弓搭箭的士兵,营地内人影晃动,注意力完全被正面的“主力”吸引,对近在咫尺的死神浑然不觉!
沈峰的目光瞬间锁定下方营地核心。
那面指挥的狼旗和几个正声嘶力竭吆喝的小头目!
没有丝毫犹豫,冰冷的声音穿透风声:
“开火!”
岭上的巴屠队员们伏低身体,诸葛连弩和火遂枪管架稳在冰冷的岩石上,黑洞洞的弩箭口和枪口微微调整。
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
狼旗下的指挥官及其亲卫!
清脆致命的火遂枪声和连弩机括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如同死神的点名,比佯攻的鼓噪更令人心悸!
下方营地中,那挥舞着弯刀的小头目头颅应声洞穿!
掌旗兵胸口被弩箭连续射入,沉重的狼旗颓然倒下!
另外两名正指挥弓手的军官也同时身体一僵,扑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精准狙杀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混乱的营地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惊恐!
“火药包!引燃!目标——拒马、人堆!齐投!”沈峰的命令冷酷如铁。
数十个点燃引信的火药包被奋力掷下,划着弧线砸向拥挤在拒马后的守军人群!
“轰隆!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连成一片!
炽热的火球和翻滚的浓烟吞噬了隘口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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