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师让出位置,他身后的牙人将摆着花瓶的转台从幕后推了出来,光斜斜地打在花瓶上,散发出莹润如玉的光泽。
一楼的客人举起叫价牌,开口说道:“加两次。”
———一百四十两。
苏青青倚靠在软榻上,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注视着台下的情况。
年前丞相府小姐来明光宫拜访的时候,就带来了一个价值五百两的昂贵花瓶,送给自己做贺礼。
虽然她看不出这些摆件的好坏,但也知道台上这个花瓶的价格绝对不会超过二百两银子,否则就是冤大头了。
果然,在座的主家们对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花瓶都兴致缺缺,又有人举了一次牌,台上的商品便以一百六十两的价格给拍卖了出去。
二长公主秦温宁笑道:“前面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好拍的,若是无人加价,一楼还有好些托儿,只要保证不冷场就行。”
她用纤纤玉手往楼下一指,示意苏青青看过去:“凡是头上、身上绑了极细红布条的人,就是拍卖场的托儿。”
“有时候见到主家对某件商品特别感兴趣,与其他家族杠上了也非要拍下不可的时候,托儿也会在其中浑水摸鱼,悄悄举牌抬价,牙人暗中记住他们的叫号,等拍卖结束以后,将这些钱与他们二八分。”
“这样一来,财大气粗的主家拿到了心仪的物件,拍卖场赚到了远高出预期的银钱,托儿也能从中分一杯羹,实在是三全其美的好事。”
说话间,台上的牙人已经迅速将花瓶给挂上牌子,表示“已售出”,然后将其放到了拍卖师的身后,进行最后的展示。
接下来的物件则是一件玫瑰屏风和一株百年人参,分别以三百六十两和一百四十两竞卖了出去,全是由一楼雅座上的客人举牌拍下的。
就在这时,苏青青注意到有不少的包间已经开始陆续掀帘子,只留下一层薄薄的透纱,方便随时加价———
看来这第四件竞品就是加价为五十两银子一次的上等货色了。
拍卖场很会拿捏人心,将真正参与盈利的竞品掺和在普通物件中间进行拍卖,当主家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以后,就很难再收手了。
到那时候,无论是上等品还是普通品,都会有人为此而互相竞争,拍卖场便坐享渔翁之利。
更何况……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没有门没有窗户,哪怕是在大白天,也无法得到任何自然光线,必须依靠台上的灯笼来辨别物品真假。
牙人们还在各个角落点了熏香,营造出昏黄暗沉的氛围,这样的情况下极其容易上头,花掉很多不必要的冤枉银子。
而拍卖师站在台上等待着,留出足够多的时间,让各位主家能够清点自己带来的银票。
过了片刻,等到场内逐渐安静下来,他才举起手里的铃铛,再次将其摇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四件竞品,也是本场拍卖会第一件加价为五十两银子的物品———珐琅珍珠卷彩花头面!”
“包含一支日月升恒万寿簪,一双大角紫磨金对钗,两支云脚珍珠流霞耳坠,一条起虹点翠璎珞串以及戒指、啄针各三只,起拍价——”
拍卖师顿了片刻,注意到许多小姐已经迫不及待地站在了薄纱后面,紧紧望向台上,才用力地将手中的铃铛一甩,高声道:“———六百八十两银子,请诸位竞拍!”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了在场小姐们的好胜心。
她们纷纷将珍珠投掷到了自己的玉碟里,真是用之如泥沙,场内的落珠声不绝于耳,叫价的牙人几乎要看不过眼来,扯着嗓子喊道:“五号包间,加五次!”
“十一号包间,加六次!”
“十七号包间,加九次!”
……
秦温宁看向身边的苏青青,笑着问道:“怎么样,瑜妃娘娘可还看中了这套头面?要不要加价?”
苏青青算了一下价格,连忙摇头道:“才不要,太贵了。”
加上起拍价,这套头面的价格已经达到了一千四百两银子,已经够她三四个月的份例了,哪里能和这些贵族小姐们争高下?
京中要举办春日宴,凡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都会允许自家小姐前来参加拍卖会,这不光是女子之间的战争,还代表了各自身后的家族。
即使拍卖会溢价严重,那又怎么样?
只要能够用金钱换来面子与虚荣心,那么这钱就花得不亏。
小姐们如此一掷千金,想来也是得到了父母的允许与纵容,带着足够多的银钱参加拍卖会的。
她可不一样,她今儿个来只是见见世面,不敢与这些小姐们抢风头。
二长公主看到瑜妃这副小鹌鹑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示意她看向五楼的第三个包间,道:“那里坐着的,是京中首富长孙家的小姐,本宫估摸着她起码得拍下一套,所以专门安排了两个托儿暗中加价,不信你看——”
苏青青低头看向一楼的雅座,果不其然,有两名贵妇人样貌的女子正在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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