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勉勉强强吐了几个字,便像是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睛被灼伤根本睁不开,横竖乱摸一通,身体僵直地栽倒在床下。
“他说啥?”阿风脸上的五官拧作一团。
“你管他说啥,人都摔了!”沈阿白慌忙上去搀扶,蹲下身子扶着那细弱如竹竿的小臂,试探地问:“你......你没事吧?”
见他好不容易恢复的肤色白的煞人,张着嘴却没发出任何实质性的声音,那沉闷的音调仿佛是从肿胀的喉骨里硬挤出来的,蹩脚又生涩。
他抓住沈阿白,瞪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个什么东西,瞪着瞪着,浑身直挺挺地抽搐不止,转眼之间又意识全无。
“呀哈!这是咋啦?被雷霆电击了?”阿风一旁又是好奇又是惊喜,讪笑着。
“莫阿风,你是不是有病,说什么风凉话,还不过来搭把手?”
神女山雾色渐浓,张洵一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桃木剑堆里再次醒来,鼻腔里弥漫着浓厚的烟味儿,周围都是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的怪物!
什么东西!?
沈阿白带着大过她脸一倍的山神面具,露着血红的獠牙,腰间系了一圈神女草,枯黄干瘪,长及裙尾。双手举着涂满特殊涂料的火把,与同样装扮怪异的风火雷电四人一同跳着怪异的舞蹈。
沈阿白:“互黑哑谜喇叭歘!”
阿风:“嘟噜哑谜虎牙!”
......
阿雷笨拙地跟着步子,“小姐,你喊的啥啊?”
阿风杵他一锤,“随便喊,霸爷祭祀山神的时候没看过?你问她喊的啥,你以为她自己知道啊?”
沈阿白一头黑线,“胡米哑巴嘿咻呀!”继续努力装,毕竟是她提出为这个来历不明的人驱魔的,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张洵一一脸茫然,环顾四周,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就像着魔一样围着他跳舞,这是要......吃人?
他动了动,许是实在没有力气,勉强坐起来,手伸出去摸索自己的剑。
阿风很快察觉到了异样,默默看着,退后抄起一颗巴掌大的石头,瞄准张洵一,发出尖细刺耳的声音,“呀!我打!”。
张洵一只觉耳后一痛,随即又失去了知觉,穆然倒地。
“啊!”沈阿白不可思议地看着阿风手里的石头,“你有病啊,他醒了干嘛砸他?”
“驱魔!”阿风有理有据,“他动弹咱们怎么驱魔,这下老实了!哈!”
沈阿白一记旋风三连踢,阿风巧妙左右避躲,毫发无损,末了哼唧一句:“我!阿风,风一般的男子!哈哈!”
“你看你脚下!”沈阿白歪嘴一笑,盯着阿风脚下不偏不倚踩住的那坨牛粪,拱鼻皱眉干哕一声。
其余三人皆是一脸嫌弃,异口同声:“哕!”
“你们......”阿风嘴角抽搐,待在原地愣住,胃里翻江倒海找不到出处。
翌日清晨,天边翻起鱼肚白,张洵一躺在柔软的毛皮大床上,只觉眼前是一片久违的刺眼白光,过会儿白光纷乱的交杂着人影晃动,他缓缓睁眼,被几颗放大的人头专注地盯着,也是他这辈子都罕有的经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就连咿咿呀呀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索性他平日里就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这样的场景才不至于太过难堪。
“兄弟?哪人啊?方圆百里,没见过啊!”阿风嘴里像是嚼了什么东西,话说出来含糊不清。
“你闭嘴!”沈阿白蔑视,对着张洵一却是好声好气,“大哥,你怎么伤成这样的?”
张洵一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示意他们离他远一点。
他如今除了胸口的黑鳞尚未褪去,基本恢复了冷俊的模样和白皙的皮肤。
沈阿白看他半天不说话,疑惑道:“大哥?你是不是哑巴?”
张洵一索性顺着她点头。
“啊!你会写字吗?”
又是一个点头回应。
“拉倒吧!人家会写你也不一定认识啊!”阿风虽然被沈阿白打的右脸肿胀,却还不依不饶,不死不休。
“你,想,死!”沈阿白回身就是一踢,“阿雷?拿根笔,我要问话!”
阿雷随即笔墨伺候,面对此景只得腼腆一笑。
张洵一微一抬手,将破褶的衣料卷起,却迟迟未执笔题字,倒是叫沈阿白发现了他袖口绣的那两个字-相思。
“这是个什么图案?好漂亮!”沈阿白不由分说地拽起他的袖口。
“昂,我认识!”阿火是几人中唯一识得几个大字的,“相思!”
“相思,还挺好听!”
张洵一沉思片刻,挥笔写下“可赠予恩公!”
“啥字?”沈阿白一脸懵懂。
“他好像说,你喜欢,这两字送你!”
“啊?好啊!反正我也不喜欢沈阿白这个名字,以后我就叫沈相思。”
沈阿白对这些正新鲜着,心情大好,着急忙慌的就要给她救回来的人准备吃食,便弃了众人下了楼。
留在原地的阿风还在细细琢磨,“不对啊,沈相思,沈想死......多不吉利?”
“你瞅瞅你那颗脑袋,跟个大马猴似的,小姐喜欢就得了呗!你管她干嘛!”阿电拍着圆滚滚地肚皮调侃道。
“你才马猴!你瞅瞅你那猪头,真应该给你上个箍,就叫猪头箍!”
“嘿!呸!给你戴个箍,你这样的就是猴头箍!”
“哈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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