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后悔修医了吗？”狐岫凝窝在浴桶中，恨不得将整个头都埋进去，如海藻般的发丝散漫开来，漂浮在水面上。
听菜花的语气中尽是无奈，会不会有遗憾呢？
遗憾没有选择其他的路。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菜花的心窝窝里，像是撒糖豆一般一股脑的全部吐露出来：“后悔，肯定后悔。医修什么都干不了，只能治疗一下伤病者，甚至还不是想就谁就救谁，有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你懂你有一身的本领却无用武之地的感受吗？”
“我见惯了无数生死离别，可每一次都会觉得心痛不已，如果我不是医修，或许我还能告诉自己，你不是医修，放弃吧。拿着你的武器去杀人吧！但是我是医修，我想将每一个遇到的人都治好，我认为这是我的追求。”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想将每一个遇到的人都治好，难道不怕遇到恶人吗？怕啊，怎么不怕，每次我都怕死了，怕的我瑟瑟发抖，恨不得一下子戳死他们。”
“但是每次看到伤者，他们痛苦呻吟模样，我就想帮助他们，我做不到视若无睹，虽然已经数不尽多少次被倒打一耙，或者医好就想要我的寿命，亦或者想要我当鼎炉的事情，这些事情长了十张手都数不过来。”
“可能怎么办，我看到她们就是想救，医者，悲天悯人，救死扶伤。还有一点，我基本每次救人的时候都在想，万一我就得是个心善的好人呢？或者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么？若是我就这么错过，我会内疚许久不能释怀。”
“所以你问我后不后悔，我一定会说后悔。”
“但是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结局已经注定。”
狐岫凝听后，久久不语。
若不是还有吐水泡的声音，菜花都已经她睡着了。
菜花扯了扯嘴角，眼神黯淡：“你说我怎么办呢？重修还是一条路走到黑？”
此时此刻她或许是将狐岫凝当成了曾经那个给她避风港的林兮婉。
又或许是因为狐岫凝与她同为女子，又同时知道医理。
今日所言也只是有感而发，释放一下心中的压抑，没想过狐岫凝是否真的道出人生道理来。
狐岫凝却认为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她思来想去开口问道：“你想象一下，若是你并不是医修，你是你喜欢的修士，你再走自己喜欢的路，你会去做什么？”
菜花挑眉：“我看剑修，一人持一剑，浪遍天涯，若我可以选择，我想我会成为剑修。”
“好，我会一点剑，我教你，你先学一下，若是喜欢，我们再做定夺。”狐岫凝认真回道。
现在还有半个时辰泡药浴的时间，趁这半个消失，她要好好想想云昭教给她的剑式。
许久没有练剑，感觉应该忘得差不多了。
狐岫凝在内心祈祷着，千万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等这件事情过后，她一定勤加练剑！
最近的事情太多，竟然把练剑和琵琶都丢下了，要尽快提上日程！
……
黑夜漫漫，今夜的月亮格外圆，格外亮。微风拂过，草叶沙沙作响。
两人来到无人的草地，狐岫凝站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手中握着一柄剑——这是看到大壮手中拿着剑，顺手讨要来练练手。
她深吸一口气，摆出一个印象中很潇洒的起手式，然后——
“唰！”
剑猛地一挥，动作倒是挺快，但力道没控制好，差点把她带得踉跄一步。
她稳住身形，故作镇定地咳嗽一声：“咳，看到了吗？剑要这样握！”
菜花蹲在一旁，手中碰着照明的珠子，歪着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怀疑。
“你……确定你会？”菜花不信任的小声问。
“我……应该会一点。”
说完，她又试着演示了第二招，结果剑脱手飞了出去，啪嗒一声掉在几米外的草丛里。
一片沉默。
狐岫凝僵在原地，耳朵尖微微发红。
菜花：“……”
狐岫凝尴尬的恨不得找地钻进去，擦了擦出汗得手，直呼：“……这是意外！”
她小跑过去捡回木剑，拍了拍上面的草屑，强行解释：“剑术讲究的是……嗯，气势！对，气势！你看我刚刚那一招，是不是很有气势？”
菜花默默点头，但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想法——
“你根本不会吧？”
最终以狐岫凝的“剑术教学”以她自己差点绊倒、剑脱手两次、最后自闭的蹲在地上抱着大腿怀疑人生告终。
当时练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啊！
菜花：“……呃……我好像看懂了一点，我自己试试……”
狐岫凝嘴硬道：“我回去练练，明天再教你！”
这一回去，狐岫凝连平日最爱睡得觉都不睡了，一笔一划的练剑。
可每练到那个位置时，剑就会脱离手心。
狐岫凝憋着一口气，练的越来越狠，动作也逐渐狂躁，可情况根本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的糟糕。
练累了，她一屁股坐下来，抬头望着星星。
脑中却不断回忆着当初云昭教她的动作。
【“错了。”云昭剑尖轻点狐岫凝的肩，“这一式要的是腰劲，不是蛮力，不然手腕使不上劲。”】
对！
用的是腰劲！不是蛮力！
不然就会剑就会从手中脱落。
狐岫凝激动的再次拿起剑练起来……
这一次她没有在脱手，一激动，喘岔了气，直咳不止。
菜花去而复返，在暗处沉默的观察着狐岫凝练剑。
她低着头，黑暗笼罩着她，没有人知道她在思考什么。
翌日清晨，露珠还挂在草叶上，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远处青山如黛，天空湛蓝得像是被水洗过。田野间的小径蜿蜒，两旁野花烂漫，蒲公英的绒球轻轻摇曳，随时准备乘风而去。
狐岫凝猛然回神，原来她已经练了整夜，现在到了农老前来教学的时间。
恋恋不舍的交还回剑，不出一秒她就释怀了，学习医理也很有趣！
反正菜花晚上才回来，今夜一定要教会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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