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攀附得上?穆明姝在心中苦涩一笑。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楚明钰如何凭借昭平侯千金的身份和那份察言观色的本事,在京中贵女圈中迅速立足,如何引得三皇子注目,如何在三皇子夺嫡之争时,屡屡献上计策,一步步成为三皇子身边的智囊。
最终又如何在那场惨烈的夺嫡风暴中,稳稳地坐上了皇子妃之位,将来更是母仪天下……
那份心机,那份手腕,绝非一个普通深闺少女所能拥有。
她精明,更狠辣,为了目标可以牺牲一切,包括真心。
穆明姝收敛心神,没有提及匪夷所思的前世,只是就事论事:“娘,您不觉着,明钰这份聪明和志向,像极了谁吗?”
她顿了顿,缓缓道:“昭平侯爷,她的父亲。最是擅长审时度势,察言观色,在权贵间游刃有余,步步高升。这份天赋,明钰她,可是遗传了十成十。”
穆甜彻底愣住了。
女儿的话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她多年来对楚明钰的固有印象。
她猛地想起楚明钰在她面前撒娇卖痴的模样,那双看似清澈的眼睛里,偶尔飞快闪过的算计。
一股寒意悄无声息地爬上脊背。
穆甜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干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靠在车壁上,缓缓合上眼,抬手无力地挥了挥,示意女儿不必再说。
穆明姝见母亲这般情状,知道今日的话已然奏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让母亲立刻完全认清楚明钰的真面目并不现实,她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有些事,需循序渐进。
马车终于抵达京城。
深夜城门已闭,但杨家车夫亮出了御赐的令牌,守城兵士验看无误后,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侧门。
马车驶入城中,很快回到了杨府。
府门灯火通明,显然一直在等候。
马车刚停稳,一个身影便疾步从门内冲出,竟是穆锦。
他衣衫略显凌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甚至没先看母亲,径直冲到刚被丫鬟搀下车的穆明姝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声音急切:“明姝!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穆明姝心头一暖,摇摇头,轻声道:“哥,我没事,一根头发都没少。”
穆锦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绷紧的肩膀松弛下来。
穆明姝借着哥哥搀扶她的力道,微微侧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穆锦耳边低语了一句:“哥,多留心爹和娘,他们两个动不动就要吵架了。”
穆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随即恢复如常。
夜深人静,杨府的正堂却灯火通明。
一行人带着一身夜露进了屋,暖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几分深夜的寒凉。
穆管家早已领着几个丫鬟小厮恭候在一旁,见主子们回来,连忙上前伺候。
他今日穿着藏青色绸面管家服,收拾得一丝不苟。
目光热切地落在被穆锦和穆明姝簇拥着的穆甜身上,嘴唇哆嗦着,像是激动不已。
穆甜正觉这管家瞧着有几分面善,还未及细想,就见管家“噗通”一声直挺挺跪倒在她面前,不由分说,“咚、咚、咚”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帮主!您可算回来了!小的正是阿福啊!”管家抬起头,已是涕泪横流,声音哽咽得几乎变了调。
“当年您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怎么就不带上小的啊!小的生是竹莲帮的人,死是竹莲帮的鬼,您不在,小的这心里头空落落的,没一天不盼着您回来啊!”
穆甜讶异,仔细打量着跪在地上哭得毫无形象的管家。
“阿福?”她迟疑地重复,“哪个阿福?”
旁边的杨庆霄低声提醒道:“娘子,就是以前在竹莲帮总舵,那个总跟在你后头的阿福,你还老说他机灵,让他跑腿送信的。”
穆甜经这一提,记忆的闸门猛地打开。
是了。
她连忙弯腰去扶:“快起来!阿福,是你啊!我一时都没认出来!快起来说话!”
穆福就着穆甜的手站起来,依旧用袖子抹着眼泪,又是哭又是笑:“帮主您还记得小的!小的就是放心不下您!当年听说您离开了杨家,小的就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冀州,进了杨府,就想着总有一天能再见到您,还能伺候您!”
穆甜心下感动,又有些酸涩,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阿福,你有心了。”
阿福激动过后,很快恢复了管家的本色,连忙张罗着:“宵夜备好了,主子们先用些暖暖身子吧。”
说着,便引着众人到旁边的花厅。
花厅的圆桌上果然摆着几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阿福亲自端了一碗放到穆甜面前,那碗面红油赤酱,上面铺着厚厚的辣子和肉糜,香气扑鼻。
“帮主,您最爱吃的重口味,红油肉臊面,我让厨房特意多放了辣子,您尝尝可还对胃口?”
他又将一碗清汤细面放到穆明姝面前,汤色清澈,点缀着几颗葱花和嫩绿的菜心,看着就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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