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天真,只当是从小巷陋室搬进了高门大宅,日子总归是好的。殊不知,是从一个家,踏进了一座火坑。”
“药铺传到父亲手上,虽已历经三代。可父亲对药理兴致寻常,又经营不善,铺子连年亏损,全仗着正房太太娘家的银钱与人脉苦苦支撑。”齐嬷嬷越说,声音越为平缓,仿佛亲手打开了记忆的匣子,痛苦便暂时封存了。
“我能经常见到父亲,心中甚是喜悦,”当提及这份久违的温暖,却如同触碰了一道旧伤疤下最温柔的利刺,痛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里吸足了痛苦与恨意。
“见他终日为铺子愁眉不展,我便暗下决心发奋研习药理,只盼能为他分忧。”
齐嬷嬷目光空洞,仿佛穿透时光,回到了李氏药铺的后堂。
“别人家的小姐念《女诫》《千字文》,我却日日念的是《药性赋》、《神农本草经》,从早背到晚,吃饭睡觉都拿着书...”
“后来,父亲见我对药理甚有天分,竟能一字不落的背下《雷公炮炙论》,大为惊喜,”齐嬷嬷怕二人不懂,多解释了一句,“对药材铺子来说,如何蒸、炒、炙、煅药材以增强药性、降低毒性或改变药效,乃是核心根本,关乎生死。”
“彼时正房太太又有了身孕,他便索性将我安置在药铺里,耳濡目染,”这段回忆像是颇为轻松,让她语气轻快起来,“我便日日跟着老师傅学习拣药、煎药,泡在药堆里苦心钻研,只求早日成才,好回报父亲将我带回府的养育之恩。”
“那位正房太太,我名义上的母亲,待我不冷不热,倒也未曾苛待于我。”她笑得恣意而悲凉,仿佛在将过往当作纸钱投入火堆,“我以为人生便会如此平静滑过,待我成年,或为联姻出嫁,或招婿支撑门庭,如此一生罢了。”
“那你为何,要杀了正房太太李孙氏?”沈寒看了眼卷宗,“她的死因,写的是风寒耗空元气,病体无力而死。”
她宛如看陌生人般,看着齐嬷嬷,“这是第一次你杀人吧?”
齐嬷嬷脸上的悲凉缓缓冻结,随即,一种更深沉、更诡异的笑容缓缓浮现,眼泪却笑了出来。
她重重摇头,“呵呵...不...她不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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