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那些流言蜚语,伤不了我分毫。我只是...”她侧过脸,望向院中那株在寒风里依旧挺立的玉蝶梅,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怕此事若有不谐,会连累殿下清誉。”
沈寒与陆青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是同样的凝重。
“我们更忧心你,”陆青声音里压着焦灼:“姐姐清楚,一旦重启翻案,你便是板上钉钉的罗影——罗大人的孤女,再也不是那个可自由随性的摇光阁主了。”
沈寒颔首:“此案关乎天威、朝局与史笔,翻案之事,许正与殿下自会费心筹谋。你人在江南,与在京中,于大局并无二致。”她话锋一转,语气沉沉,“可你若留下,便是将自己置于炭火之上。那谣言不仅是刀,更是淬了毒的针,如今坊间已有毒语,说你为父翻案是假,攀附皇子是真...我们忧心,届时,殿下如何能保全你?
温恕此计甚为毒辣,将一桩朝堂公案,拖入男女私情的泥潭。届时,无论翻案成败,裕王都将被诋毁为‘惑于美色’‘因私废公’。而摇光的存在,就会成为刺向他的最毒匕首。”
摇光垂眸片刻,再抬眼时,眼底最后一点水光已敛去,唯余一片清亮的坚定。
她伸手,将沈寒与陆青的手一并握住: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她声音轻柔,却如磐石,“我留下,不全为殿下。我若此刻走了,与畏罪潜逃何异?岂非坐实了那些‘心虚’、‘攀诬’的谣言?”
她目光扫过二人,带着恳切与决绝:“我留在京师,站在光天日下,罗影才是一个活生生的、无所畏惧的苦主。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着,罗家的女儿,在等,在争这个公道!”
她唇边漾开一抹极淡、却暖意融融的笑:“自然,我也存了私心...殿下行至山重水复处,我实在,想陪着他。哪怕只是看着,也好。”
“离京的退路,我已同殿下议定。若过了年关,朝局仍无转圜...我便南下。”
陆青叹气,伸手扯了扯摇光的袖袍,难以理解:“唉,你就是舍不下裕王殿下。一个男子罢了...他就那么好?好到让你连自己的安危都能搁在后头?
摇光并未羞赧,反而绽开一个极温柔、却也极清明的笑。
她看着陆青,目光澄澈如秋水,坦然道:
“陆妹妹,自我识得殿下,他是我此生见过的,心性最正、谋略最深、胸襟最广的男子。殿下一路行来,如山岳不移,这份定力与气度,令我倾心。我信他,不止是信他待我的心,更是信他所行之路,所谋之政。”
“我更深信,他将来,会是一位不一样的明君。”
她眸光沉静,声音轻柔,却带着洞穿迷雾的力量:“陛下铸就了四海升平的骨架,国富兵强,万邦来朝。可殿下要做的,是重塑这盛世之下的魂魄——让沉冤昭雪,让贪佞伏诛,让律法的天平,永不倾斜。”
她唇边笑意舒展,眸光倏然远去,越过了院中凌寒傲立的玉蝶梅,越过了京师冬日的千重萧瑟,最终,温柔地落定在心底——
那座烟雨朦胧的江南小院。
那里,封存着她与他,此生最柔软的辰光。
“所以,”她缓缓收回目光,看向眼前挚友,每一个字都似在心底用文火煨过千百个日夜,滚烫,而笃定如磐石:
“我想亲眼看着。”
“看着他涤荡污浊,廓清朝堂。”
“在这煌煌盛世之上,”她将全部信念注入最后的愿景,“开创一个河清海晏、人心昭彰的——”
“清明之世。”
静默一瞬,她眼中似有星河缓缓倾落,光芒清澈、坚定,照亮了她温柔的侧颜:
“他一定,能做到!”
沈寒抿唇一笑:“姐姐方才这番见识,眼望千古,格局宏大,令人叹服!这般眼界胸襟,怕是连朝堂上那些衮衮诸公,也要自叹弗如了。”
陆青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狡黠灵动的笑:“所以说嘛——也唯有这般人物,方能与咱们裕王殿下,并肩而行,共谋大业呀!”
方才还慷慨陈词、眸光清正的摇光,被这两人一唱一和调侃得脸颊飞红,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沈寒忍住笑意,提议道:“这两日我要陪母亲去王府小住,你们要不要同我一道?正好作伴。”
陆青摇头:“我怕是不能了。松儿随傅鸣习武多日,祖母发了话,侯府该去国公府拜谢。傅鸣…知晓我不便与侯夫人同往,便特意以他母亲的名义,单独给我和松儿下了帖子。”
沈寒眸光微动:“那...你岂非要见到魏国公夫人了?”
“他说,国公爷要携夫人外出,我恰好这个时机上门合适。”
“他保证过,”陆青笑容里透着一派“尽在掌握”的明澈笃定,“那日府中…‘恰巧’只得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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