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后,她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将契约推到商人面前。
这才把那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灵芝拿出来,递过去。
“你瞅瞅,仔细看看年份、成色、药性,要是没毛病,就签字付钱。这灵芝可是我亲手采的,稀有得很,一旦成交,概不退换,这灵芝就归你了。”
商人犹豫了一下,伸手掀开那精致木盒的盖子。
盒中躺着一支通体泛着淡金光泽的灵芝。
他一眼便看出,这灵芝少说也有百年以上的年头。
品相更是上乘中的上乘,市面上根本难觅踪影。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震惊,又低头把那份契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手指停在价格那一栏时,眉头微微一跳。
原先两人谈好的优惠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赫然写着“八百两白银”五个大字。
他盯着那数字看了许久,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丝毫怒意。
他确实不该生气。
因为在交易之前,他曾趁宋绵绵去泡茶的工夫,悄悄翻开她的背篓,窥探里面药材的来源和种类。
可如今,不仅秘密没摸到,反倒被人识破,还白白丢了八十两订金,也只能认栽。
“宋姑娘,我偷瞧你是我不对,这话我认。可我还是真想问问……你那些药,真都是你在山上亲自采的?”
那天她走后,他在山里转了半天,几乎把整片林子都翻了个遍。
别说百年灵芝了,连一朵像样的灵芝都没见着。
放眼望去,只有几根蔫了吧唧的普通草叶。
他怎么都想不通。
为什么别人连一根好草都找不到,偏偏她就能空手进山,满载而归?
宋绵绵听罢,眉梢轻挑。
“你那天不是一直跟在我后头?走得不远不近,藏得也不算太好。真没看见我从哪儿摘的?”
商人脸上顿时一热,耳根泛红。
“算了。”
他终是叹了口气,声音低沉。
“我知道我做得不地道,也打扰你了……我走了。”
他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风从门缝吹进来,拂动了桌上的纸页。
宋绵绵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眸光渐渐冷了下来。
心里却警觉地升起一丝不安。
这一回,人家只是想知道她的药源,态度还算克制。
可万一下次来的不是商人。
而是亡命之徒,或是仗势欺人的豪族呢?
若是对方直接动粗,抢她的药,甚至要她交出采药路线。
她可不敢保证,自己真能护得住这些东西。
她攥紧了衣角,默默低下头,闷闷地回了家。
一路上,脑海里全是那双贪婪的眼睛。
回到小院,她站在堂屋中央,环顾一圈。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心头空落落的。
宋母正端着一碗热汤从厨房出来,见她傻愣愣地站着不动,不由得皱眉催道:“绵绵,发什么愣呢?饭菜都凉了,快吃饭啊。”
宋绵绵迟缓地回神,轻声问:“娘,黎大哥呢?今天怎么没看见他?”
宋母把汤碗放下,顺手递过一双筷子。
“黎安的镖局接了姜家活儿,得护送姜家小姐出行几天,说是去了城外别院,怕是近几日回不来。”
“姜家小姐?”
宋绵绵脑子里瞬间跳出一张熟悉的脸。
眉眼高挑,下巴扬起,说话总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气。
“姜书芹?”
“对,就是她。”
宋母点头确认。
“前阵子还对你黎大哥死缠烂打的那个,成天找借口往咱们家跑,送胭脂、塞点心,脸皮厚得很。”
宋绵绵听了,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她?”
宋母瞧见女儿神色不对,笑着打趣道:“怎么?你别担心,他没事的。临走前,我特意叮嘱过他,让他多留个心眼,别被人套了话,也别惹麻烦。”
她语气里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意味。
“再说了,姜书芹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有头有脸的人物,规矩教养都摆在那儿,能干出什么丢人的事?你也别瞎猜,安心吧。”
宋绵绵听着,嘴唇微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什么叫“丢人不丢人”?
这话听着别扭极了。
她关心得明明是黎大哥的安全。
“你要不放心,干脆去一趟呗。”
宋母看她心神不宁,便提议道。
“顺便带点包子过去。他前儿还念叨想吃我包的青菜馅儿,说别的都不如我手艺好。我今儿刚蒸了一笼,热乎着呢,他人倒没影儿了。”
宋绵绵应了声。
第二天一早,她便起了床。
灶台上的蒸笼正冒着腾腾的白气。
她掀开锅盖,取出四个热腾腾、皮薄馅大的包子,小心翼翼地包进干净的蓝布巾里。
随后,她挎着布包,一路往姜家的方向走去。
黎安正站在姜书芹家门外。
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他揉了揉酸胀的肩头,昨晚守了一夜,眼下乌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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