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凰阁,灯火煌煌,亮如白昼。
丝竹之声靡靡,舞姬水袖翩跹,香风阵阵,熏得人骨头发软。
温弈舒换上了一身赤金凤尾罗裙的宫装,环佩叮当,云鬓高耸,每一步都带着华贵高傲。
温弈修见她来了,微微皱眉,但也没多说。
温弈舒扬起凤眼,目光扫过在场的年轻才俊,带着明显的审视。
就像在御花园里挑花,看哪一朵才值得她亲手去摘。
裴惊梧站在其中,却像雪松立于春花,格外不同。
他只穿一件普通的青色长衫,干净整洁。
他独自靠在红柱旁,俊美清瘦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越发清冷。
显然还是对只得了探花有些失落。
相比之下,榜眼顾之川显得更高兴些。
他正和几位新中的进士低声交谈,举止得体,从容不迫。
酒过三巡,太子温弈修举杯起身。
“今晚,孤甚是欢喜。”
“各位都是大启的栋梁,该共饮一杯!”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
太子放下酒杯,看向裴惊梧,笑着说:
“不仅文采斐然,于诗词一道,更是冠绝京都。”
“今天孤想请教一下。”
他拍了拍手。
“我们来行个酒令,如何?”
“以‘剑’为题,押‘寒’字韵,七步之内成诗。做不出的,罚酒三杯!”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了。
以“剑”为题不难,但用“寒”字押韵,还要七步成诗,就非常难了。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官员站出来,他是冯家的门生,李玉。
他笑着看向裴惊梧。
“裴探花,太子既有这个兴致,您可别推辞啊。”
另一边,几个和冯家有关的子弟也跟着起哄。
“是啊裴探花,让我们也见识一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裴惊梧。
有人等着看戏,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暗暗担心。
温弈舒眼中也露出兴趣。
她想看看这个名满京都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才华。
裴惊梧放下酒杯,不疾不徐的理了理衣襟。
然后他迈步向前。
一步、两步......
全场寂静,只听见他的脚步声和众人的呼吸。
四步、五步、六步......
他仍然沉默,像在思考。
李玉的嘴角已经露出得意的笑。
第七步,落下。
裴惊梧停步转身,面向太子微微躬身,嗓音清亮。
“十年磨一剑,”
“霜刃未曾寒。”
“今日把示君,”
“谁为不平还?”
只有四句,二十个字。
没有华丽词语,没有难懂的典故。
诗中的锐气和不平,却让每个人心头一紧。
“好!”
顾之川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太子也鼓起了掌,随后满堂喝彩如雷响起。
那些本想看他笑话的人,现在满脸惊讶。
李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非常难看。
温弈舒也怔住了。
她望着场中那个青衫男子。
灯光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他站在最热闹的地方,却好像比谁都孤独。
这一刻,温弈舒的心被撞了一下。
她端起酒杯起身。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提着裙摆走向裴惊梧,凤眼灼灼地看着他。
“裴探花,好文采。”
裴惊梧抬眼看她,目光平静,语气礼貌却疏远。
“公主过奖。”
温弈舒将手中酒杯递向他。
“本宫敬你一杯。”
这举动已是越过了规矩,带着明显的暗示。
全场再次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裴惊梧手上停了一瞬,然后他端起自己的酒杯。
“谢公主。”
他说完便将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没有多余的话,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没有让温弈舒生气,反而让她眼中的光更亮了。
越难征服,才越有意思。
她看着他,红唇轻启,一字一句道:
“裴惊梧。”
“本宫记住你了。”
二楼的雅间里,温弈墨端起茶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看着温弈舒眼中志在必得的光,她觉得有些好笑。
一把淬毒的刀,却有人把它当成宝玉捧在手心。
真是好戏。
她喝完杯中微凉的茶,眼底一片清冷。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安谈砚带着听枫,悄无声息地摸到一座破旧的大宅前。
朱漆大门早已斑驳失色,门前石狮也歪倒在一边。
门上挂着一块旧匾,匾额上“御京王府”四字的金漆已经剥落。
这座王府现在京中无人敢提的禁地。
当年煊赫一时的异姓王,最终落得满门灭绝。
御京王是自尽而亡,可他的孙子郝循到底怎么死的,到现在也没人知道。
安谈砚凝视那紧闭的大门,眸色深沉。
他这次回京城,不光是是为了阻止踏雪被逼着成亲,也是要查清这桩旧案,替郝循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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