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不错啊!”他拍着一个哨长的肩膀,笑问道,“这玩意儿种了干嘛?”
哨长嘿嘿一笑,露出憨厚的表情:“回将军!艾草和茴香能驱蚊避瘴,这鼠曲草饿的时候还能熬汤救急!都是老兵们传下来的法子。”
说着,他神秘地把李昭阳拉到营房,指了指每个士兵的床铺底下。
那里,无一例外,都藏着一个小小的陶罐。
李昭阳拿起一个,打开一看,里面是混合着草籽和谷物的种子,还用油纸包着一小撮草木灰。
罐子上,贴着一张标签,写着:“战时应急粮,三日份”。
李昭阳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这是……谁下的命令?”
哨长挠了挠头:“没人下令啊!就是这些年,一茬一茬的老兵带新兵,慢慢就都这么干了。说是万一被围了,断了粮草,靠这点东西,能多撑几天,多杀几个敌人!”
李昭阳摩挲着那冰凉的陶罐,许久无言。
忽然,他爆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
“好啊!好啊!从前,我们只知道靠将军的将令去打仗送死。现在,他娘的连一个炊事兵都知道怎么养活自己,怎么在绝境里扎根了!”
这支军队,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打不垮、饿不死的灵魂。
边地小院,夜色如水。
韩九赶集归来,刚卸下担子,就听闻邻村有个小儿高热不退,请了好几个郎中都束手无策,眼看就要不行了。
他心里一动,一个尘封多年的方子猛地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
“三草退热汤”——以荆芥清热,以鼠曲草祛湿,以野豌豆嫩叶解毒,三者合煎,专治风寒引起的高热不退。
这是当年在死士营的炊事房里,那个总在角落里默默观察、记录的布衣男子,亲手教给他的。
为的,就是在军中缺医少药时,能用最常见的野草,救下兄弟们的命。
韩九二话不说,抄起药锄,连夜奔赴山野,采来三味青草,亲自煎好,送至邻村。
一碗汤药下肚,那孩子竟真的出了一身大汗,高热渐退,转危为安。
消息传开,乡人们感激涕零,凑钱要为他立一块“神医碑”。
韩九却死活不肯,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那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一个土方子,不值一提!”
深夜,他回到自己那油烟熏天的灶房。
借着昏黄的油灯,他找到一块还算平整的泥壁,用那把切了半辈子菜的菜刀,一笔一划,将“三草退热汤”的方子,深深地刻了进去,就像当年在炊营中,那些被油烟熏得发黑的战术地图一样,成为了这间屋子的一部分。
他做完这一切,直起身,望向窗外。
春风,正悄无声息地拂过田垄上刚刚冒头的青苗,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陈默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盐碱地的尽头。
他一路向着更高的山脉行去。
脚下的土地,由白变黄,由黄转褐,植被也渐渐从稀疏的盐生植物,变成了坚韧的灌木与杂草。
他感觉到了。
这片天地间,一股无形的、坚韧的、自下而上的力量,正在苏醒。
它不需要英雄的引领,也不需要帝王的敕令。
它在孩童的歌谣里,在主妇的灶台边,在士兵的行囊中,在农人的田垄间,悄然生长,盘根错节。
他,已经可以放心地,去做那件更重要、也更危险的事了。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渐渐恢复生机的平原,投向了远方地平线上,一个矗立于山脊之上的、孤独而坚硬的黑点。
那是一个早已废弃了不知多少朝代的坐标,一个被遗忘的、历史的墓碑。
而他此行的终点,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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