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漪听着风中飘来的纸鸢哨音,掠过那片新旧交替的碑林,心中微动:“世人总想把道理刻进石头里,以为越深越能永恒。却不知,真正的道理,早已写在了风里、水里,越是无形,才越是深刻。”
南疆,滨海旧址。
柳如烟正率领她收养的盲童们在一片礁石滩上夜宿。
忽然,一个年仅七岁的盲童将手掌紧紧贴在一块湿滑的礁石上,小脸煞白,声音颤抖:“婆婆……海在哭。”
众人屏息凝神,侧耳贴地。
果然,在“咚……咚咚”的地脉低鸣之中,夹杂着一段极其微弱、破碎的旋律,如泣如诉。
柳如烟浑身一震!
那旋律,竟是当年陈默为安抚战死的冤魂所创“安魂三声法”的最后一个尾音!
这片大地,竟还记忆着他当年的慈悲!
她心念电转,立刻命令所有盲童:“所有人,用手掌,跟着这个哭声的调子,拍打你们身下的石头!”
“啪……啪……啪……”
起初只是零星的拍击,渐渐地,上百名盲童的动作、心跳,乃至呼吸,都与那来自地底深处的破碎旋律,达成了惊人的共振。
他们持续了整整七日七夜。
第七夜的子时,伴随着一阵沉闷如巨兽翻身的轰鸣,海底猛然剧烈波动!
那片覆盖在海底的巨大荧光菌毯,竟在这持续的共振下,将无数菌丝死死缠绕住一艘被泥沙掩埋了百年的沉船铁链。
菌毯猛然收缩,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浮力!
哗啦——!
一艘庞大的古代战船,竟被硬生生地从海底淤泥中缓缓牵引而出,浮上水面!
船头之上,一块锈迹斑斑的铭牌在月光下依稀可见三个大字——“靖北营”!
盲童们爆发出惊喜的欢呼,柳如烟却立刻下达了命令,声音冰冷而坚定:“封锁海滩,任何人不许靠近。它漂了百年,该累了,让它自己回家。”
长城脚下,李昭阳的无名墓前,寒食节的篝火再次燃起。
南北两岸的村民,自发地共筑了一座“无名火坛”,再无彼此之分。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妇,颤巍巍地取出了一支祖传的军笛,吹奏起一支残缺的战曲。
调子破碎,不成章法。
然而,当风穿过颓圮的断垣,掠过石头的缝隙,钻入枯死的树洞,竟发出了呜咽般的合鸣!
这无数道自然的风声,仿佛拥有自己的记忆,自动补全了那破碎的旋律,合成了一支完整、雄浑、苍凉的“安魂三声法”!
一位恰好路过的年轻乐师被这天地合奏的奇景惊得呆立当场,他冲上前去,急切地询问老妇其中原理。
老妇人只是摇摇头,浑浊的眼中泛着泪光:“我娘教我的时候就说,这支曲子不怕丢,它会自己找回来。”
与此同时,韩九的孙儿在秋收祭祖时,将第一捧新米倒入祖坟旁的陶瓮。
瓮中竟发出嗡嗡的鸣响。
他发现是陶壁内部的螺旋纹与风速产生了共振。
灵机一动,他将十余个陶瓮按特定间距埋于田间,竟形成了一座“风谷预警阵”。
一夜风雨欲来,瓮群齐鸣,声传十里,全村靠此预警,无一人伤亡。
当有人提议为他向朝廷请功时,他却指着漫山遍野随风摇曳的稻浪,断然拒绝:“功劳不在我,在风,在老祖宗留下的这点土。”
这一切或隐秘、或浩大的共鸣,如百川归海,最终尽数汇入了陈默的灵觉之海。
他立于绝云岭之巅,看着四方村落升起的炊烟,形态各异,却在风中彼此呼应,宛如一幅天地自行演变的流动棋局。
他缓缓取出那枚贴身珍藏了三十年,记录了他无数次签到过往的初始玉牌,没有丝毫留恋,轻轻放入山巅的溪流。
玉牌在水中翻滚,被藤蔓拦住,渐渐被水流腐蚀。
晨雾中,一只海鸟从天际掠过,爪子一松,一枚不知从何处捡来的黑陶哨片悠悠坠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溪流。
溪水推动着陶哨,轻轻撞上了那枚即将化为泥土的玉牌残片。
“叮!”
一声清越至极的轻响,穿透晨雾,如万物初生时的第一声心跳,在寂静的天地间漾开。
然而,就在这心跳声中,陈默的眉头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
万物复苏的春日,却带着一丝异样的死寂。
那拂过山岗的暖风不再湿润,反倒像一条干渴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土地上最后的生机。
他俯瞰山下,那条由初雪融化、本该奔流不息的溪流,如今只剩下一道细若游丝的水线,在干涸的河床上苟延残喘。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万里无云,却吝于降下甘霖的苍穹,眼神平静,却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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