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心中一凛
她没有解释,只是在第二天,将所有孩子都牵入了密林深处。
她不再教他们聆听星轨,而是让他们赤足贴上粗糙的树干,用耳朵去听树心深处汁液流淌的搏动;她又教他们伸出舌尖,去品尝雨后不同叶片上水珠的酸甜苦涩;最后,她让他们静坐,用心跳的节律,去数清每一片落叶飘落的速度。
七日之后,孩子们的梦呓彻底消失了。
他们虽然依旧看不见,却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精准地指出地下五十丈处泉脉的走向。
柳如烟这才来到山谷中心,将一枚当年从陈默体内崩出、早已被她用秘法化为一捧泥土的晶石残渣,重新埋入大地深处。
她对着那片土地,口中低语,仿佛在对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宣告:
“你们听的是万物,不是指令。”
当夜,山谷中弥漫起浓重的雾气。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如同巨大机械齿轮强行咬合的噪音。
然而,那声音刚刚响起,谷中所有的蜂巢忽然集体暴动,数以亿万计的蜜蜂同时振翅,那恐怖的嗡鸣声形成一道无形的音墙,瞬间将机械声波彻底搅乱、盖过,最终,万籁俱寂。
北境荒原,程雪的坟前。
她的孙儿正在为祖母的坟茔翻整土地,准备来年种上些野花。
一锄头下去,却从泥土中掘出了半卷未曾燃尽的《万物辨识图谱》手稿。
他认得,这是祖母临终前亲手投入火炉的遗物。
在残卷边缘的焦黑处,他竟隐约看到一行未被完全烧毁的小字:“……签到路径模拟推演……”
他心中一惊,本能地想将其再次焚毁。
可就在他捡起残卷的瞬间,他忽然看到,一只肥硕的蚯蚓,正从焦黑的纸张缝隙中缓缓钻过,而在它身后,被它拱起的泥土,竟自动压实,形成了一道微缩的田垄。
少年瞬间顿悟。
他没有烧掉残卷,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其摊平,铺在不远处一个巨大的蚁穴之上。
起初,蚂蚁们只是绕行,但很快,纸张上残留的、源于程雪心血的草木气息,吸引了它们。
无数蚂蚁蜂拥而上,将这部旷世奇书当作了食物,疯狂啃食。
三日之后,残卷消失无踪。
而那片蚁穴的出口与通道,纵横交错,竟在方圆百丈的地下,形成了一张无比复杂的天然阻隔带。
此后,但凡有任何异样的气息靠近程雪的坟墓,整个蚁群便会瞬间沸腾,发出“沙沙”的声响,成为最灵敏的预警。
村中一位曾受程雪教诲的老人路过,看到这一幕,抚须长叹:“原来,这世上最牢的锁,是让贼自己觉得根本打不开。”
同一时间,李昭阳巡视边关,重回当年率死士夜袭敌营的旧战场。
荒草萋萋,白骨依稀。
他却敏锐地发现,沙地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条笔直如尺量的沟壑,深不见底,其内壁光滑如镜,绝非自然形成,倒像是由某种看不见的、高速旋转的巨大钻头,强行掘开!
他蹲下身,将饱经风霜的手掌探入沟壑,触摸那光滑的壁面。
瞬间,一股微弱却极具规律的震动频率,从掌心传来。
那频率……竟与他当年所用战鼓信号中的“集结令”,完全一致!
这是在复刻战争的“规则”!
李昭阳嘴角咧开一抹冰冷的讥诮。
他缓缓起身,环顾四周,随手折断一根不知名的枯枝,狠狠插在沟壑的入口处。
随即,他拔出腰间短匕,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任由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那片被“集结令”污染的土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吹了声口哨,唤来一只在附近游荡的野犬,指着那片土地,任由那畜生抬腿撒尿,肆意淋灌。
不过三日,被鲜血与尿液浸染的土地上,杂草以一种疯长的姿态破土而出,无数藤蔓顺着那根枯枝疯狂缠绕,迅速将那条象征着绝对秩序的沟壑彻底填平、掩盖。
李昭阳对着空无一人的荒原低语,像是在对某个存在宣告:
“你要复刻战争?那就先学会——腐烂。”
而这一切异动的终点,发生在东部平原的一口古井旁。
老农韩九犁田时,与他相伴一生的老牛突然前蹄一软,跪地不起,任凭如何抽打也不肯前行。
韩九心生疑惑,顺着老牛目光所向的地面挖去,竟真的挖出了一个尘封多年的青铜匣。
匣子不大,表面却铭刻着四个他从未见过的、诡异扭曲的古字——【用户注册协议】。
在他好奇地打开匣子的瞬间,一股无形无质、冰冷至极的力量,猛地从匣中窜出,欲强行侵入他的脑海!
韩九大惊失色,全凭庄稼人最朴素的本能,将那青铜匣奋力掷入了不远处的井中。
“噗通”一声闷响。
岂料,井水非但没有平静,反而剧烈地翻腾起来,水面之上,竟缓缓浮现出一片扭曲的虚影: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模糊人形,高高在上地端坐于云端,手中仿佛持着一卷玉册,用一种没有丝毫感情的语调朗声道:“检测到高潜力文明体,启动【新纪元引导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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