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眨了眨眼,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没有选择任何一个问题,而是抱起怀中所有待洗的纱线,一股脑地全部浸入了水中,然后用双手,用力地、胡乱地搅动起来。
清澈的溪水瞬间被纱线上的尘土与草屑搅得一片浑浊,涟漪四起,水中的幻象应声破碎。
她满意地捞起湿透的纱线,将其一一晾在溪边的竹竿之上。
微风吹过,白纱迎风展开,那纱线在织就时留下的天然纹理,与水流冲刷后形成的褶皱交错在一起,在阳光下,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幅模糊的耕地图谱,甚至隐约标注出了今岁最适合播种的时辰与方位。
她回头,对一同浣纱的同伴们灿烂笑道:“你们看,真正的答案,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需要回答问题。”
北境,长城断垣。
老兵李昭阳途经一处旧战场,见一块倒塌的残碑之上,青苔在一夜之间疯长,竟硬生生拼凑出了八个苍劲的大字:“英灵永存,需后人铭记”。
那字迹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对每一个路过的人下达命令。
李昭阳默然伫立了片刻,忽然解下腰间的酒壶,晃了晃,将最后一口烈酒,毫不吝惜地尽数泼洒在了碑面之上。
辛辣的酒液迅速腐蚀了娇嫩的青苔,那八个大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模糊、溃散。
他盘膝在碑前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块风干的硬肉,旁若无人地慢嚼细咽,一边哼着一首早就跑调的老军歌。
夜渐渐深了,月光如水。
一只胆大的沙狐,竟悄然无声地靠近,在他脚边蜷缩卧下,仿佛在聆听他那不成曲调的歌声。
李昭阳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狐狸温暖的背脊,咧嘴一笑,对着空无一人的旷野低吼道:“你们总想着被记住?可老子现在,只想找个伴儿陪我喝完这顿酒!”
秋祭之夜,韩氏宗祠。
烛火摇曳,老农韩九按照惯例,亲手捧出家中最大的一只米瓮。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将新米供奉在祖先的牌位前。
他只是在全族人的注视下,轻轻打开盖子,用木勺舀出满满一碗晶莹饱满的新米,递给了身边最年幼的孙儿。
孙儿用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在家人的目送下,一步步走出祠堂,来到外面的田埂上。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将碗中的米粒奋力撒向广袤的田野。
谷粒如雨,簌簌落地,惊起了一群在田间栖息的夜鸟。
它们振翅而起,鸣叫着,汇成一道黑色的洪流,直冲向布满星辰的夜空。
就站在祠堂门外的陈默,目睹了这一切。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胸口那团积蓄已久的人间烟火暖意,在这一刻,仿佛悄然破壳。
一股无比柔和、却又生生不息的气机,从那暖意中诞生,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最终,与田野的呼吸,与夜空的星光,与天地的脉动,融为了一体。
他仰望苍穹,见那璀璨的银河,前所未有地低垂,仿佛就是这片大地升腾而起的魂魄。
而在万里之外,那永恒黑暗的无尽深海。
灯笼鱼缓缓张开了口,吐出了腹中消化的最后一缕微光。
那光,不灭,不散,它没有消逝,只是静静地、温柔地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再也分不出彼此。
如同一句,早已无需说出口的“我在”。
天地,真正地清净了。
陈默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口气息悠长而平稳,仿佛与远方的潮汐同起同落。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陈默心随意动,再次沿着溪流缓缓而行。
当他走到昨日那片漂走枯叶的水面前时,脚步却蓦地一顿。
只见那平静无波的水面之下,昨夜还空无一物的地方,今早,竟又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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