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静了,一种被抽空了灵魂的真空般的死寂。
虫鸣消失了,风声停止了,连树叶的摩擦声都荡然无存。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按下了暂停。
“都醒来!”她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
茅屋内的盲童们立刻被唤醒,没有一人发出惊慌的叫声,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突发的戒备。
“脱鞋,赤脚贴地,手心朝天。”柳如烟冷静地发号施令。
七个孩童迅速围坐成一个圆环,小小的脚掌紧贴着微凉的土地,稚嫩的手心向上摊开,仿佛在聆听大地的脉搏,承接天空的讯息。
片刻之后,一个年长的孩子率先开口,声音稚嫩却肯定:“北方,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听’我们。”
另一个孩子补充道:“不是用耳朵听,是用……念头。”
柳如烟妖娆的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早已碎裂、只剩一角的祖传铜铃,毫不犹豫地投入了灶膛中尚有余温的炭火里。
“唱歌。”她对孩子们说,“唱那首没有词的歌。”
古拙而悠远的无词山谣,从孩童们的口中缓缓流出。
那歌声不含任何具体意义,却仿佛山间的风,林中的溪,带着最原始、最纯粹的生命律动。
歌声响起的瞬间,茅屋外的落叶,在完全无风的情况下,竟开始缓缓旋转,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涡流屏障,将整座茅屋温柔地包裹起来。
三天之后,千里之外的北海之滨,海面上无端浮起大片大片的死鱼。
当地渔民剖开鱼腹,惊骇地发现,每一条死鱼的腹中,都藏着一粒米粒大小的透明晶石,其形状精巧绝伦,竟与人族的耳蜗一般无二。
柳如烟命人将这些消息传回来的死鱼尽数收集,深埋入土,让它们回归尘土。
她轻抚着一个盲童的头顶,幽幽一叹:“想听见真正的人间烟火?那就先学会,别偷听。”
类似的抗剧,在各处上演。
程雪的孙女发现晒谷场的稻穗,其低垂的角度竟在地面投射出一幅精密的星图。
她没有理会村中老人的惶恐,只是取来织机残框,拆下五彩丝线,将一根根稻秆巧妙地连接起来。
风吹过时,稻田奏响了天籁般的乐章,那星图的投影,在和谐的乐声中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只剩光影斑驳。
她对同伴说:“地图不该是用来指路的,它应该让人忘了还有目的地这回事。”
老兵李昭阳在旧烽燧旁的沙丘上,看到了用光纹铭刻的“新秩序宪章”。
他冷笑着解下酒囊,任由辛辣的烈酒浸润沙地,随后划燃火石。
幽蓝的火焰沿着酒液的痕迹,将那密密麻麻的律法条文烧成了一片焦黑。
他坐在灰烬旁,喃喃道:“你写你的法,老子活我的岁。”
秋祭之夜,韩九家的祠堂里。
他捧出装满新米的米瓮,却没有像往年一样恭敬地放置在祖宗牌位前。
在族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舀出一碗晶莹饱满的新米,递给了身边满眼好奇的孙儿。
那孩童接过陶碗,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出祠堂,跑到门外的田埂上,用力将一碗新米撒向了广袤的田野。
谷粒落地,惊起一群在田间觅食的夜鸟,它们振翅而起,汇成一股黑色的洪流,直冲漫天星斗的夜空。
一直静立于门外黑暗中的陈默,在这一刻,忽然感觉丹田深处那团沉寂已久的暖意,如同种子破壳般,悄然绽放。
一股前所未有、柔和而磅礴的气机,从他体内弥散开来,与风、与土、与这万亩稻田的呼吸,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他仰望苍穹,银河低垂,灿烂如瀑,仿佛是大地之魂升腾而上,与星海交融。
也是在这一刻,在那永恒黑暗的无尽深海之底,那条象征旧日秩序的灯笼鱼,缓缓地,最后一次张开了嘴。
它腹中最后一缕作为“剧情指引”的微光,并非熄灭,而是化作一粒比微尘更细小的光点,被它轻轻吐出。
那光点不升,不沉,不灭,不散,只是静静地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一句无需说出,却永远存在的“我在”。
风,吹过万亩稻田。
刹那间,所有的稻穗,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深深地,深深地低伏下去。
那是一次盛大而无声的谢幕。
也如一次永恒而宁静的开始。
陈默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他推开院门,准备如往常一般沿溪而行。
那场一夜的暴雨,不仅洗净了天空,涤荡了尘埃,更在熟悉山野间,冲刷出了无数崭新的沟壑与溪流,改变了土地原有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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