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风雨交加,学堂内却滴水不漏。
柳如烟守在微弱的油灯下给发烧的病童煎药。
屋檐下雨水连成线,借着屋内漏出的一点灯光,竟折射出星罗棋布的微光。
那个双目失明的盲童倚在门边,侧耳听着雨打瓦片的声音,那是清脆的、踏实的敲击声。
“老师,”盲童轻声问,“今晚的课……叫‘活着’吗?”
柳如烟正在扇火的手顿了顿,眼眶微热:“对,这就是全部。”
在这个春天,似乎所有的“神迹”都在这片土地上变了味道。
程雪的小孙女在田埂玩耍,捡到一块形状如书卷的透明石英,夜里还会发出淡淡荧光。
村里神棍说是“天赐智典”,要供起来拜。
小姑娘谁也没理,她发现这石头敲起来声音清脆得很,便把它绑在了溪流上游的水车转轴上。
水流每转一圈,石英便敲击一下旁边的空竹筒,“笃”的一声,清脆悦耳。
没过几天,村里的农妇们就学会了听这声音。
水流急了声音密,舂米的频率就要快;水流缓了声音疏,火候就要慢。
程雪坐在水车边,在本子上记下音律与水速的关系,扉页写着一行字:“宇宙回应?不如先调准一顿饭的火候。”
这有节奏的敲击声顺着溪流传出好远。
某个深夜,边境驿站那个总是打瞌睡的更夫听到了这奇怪的声响,误以为是敌袭的暗号,猛地惊醒,这一醒,恰好撞见了几个企图摸黑偷渡的细作。
春耕开始了。
李昭阳赤着膊在铁匠铺里抡大锤。
那熔炉里的铁水翻滚,竟泛起诡异的紫光,隐约浮现出“兵主令·待君执掌”的篆文。
小徒弟吓得钳子都掉了:“师父!这……这是神铁啊!”
李昭阳冷笑一声,满是老茧的大手抄起长柄铁勺,看都没看那所谓的“兵主令”,直接舀起铁水,哗啦一声倒进了旁边的犁铧模具里。
“兵主个屁。”他啐了一口唾沫,“老子现在最想犁的是这块板结地,就算是玉皇大帝的令牌,到了这儿也得给我变成开荒的犁头!”
成品出炉那日,崭新的犁尖划过尚未完全解冻的硬土,那锋利程度竟让冻土如豆腐般裂开,裂痕像阵图一般向远处蔓延。
远处哨塔上的了望兵看着那腾起的土浪,吓得敲响了警钟:“地龙翻身了!地震了!”
等斥候跑断了腿冲过来一看,只见那个独臂的老兵正把犁套在老黄牛身上,骂骂咧咧地喊着号子:“都给老子使劲!误了农时,谁也别想吃饭!”
清明雨歇,天青色如洗。
韩九带着全村的孩童上了山,不是去祭拜什么神仙,而是每人手里捧着一株嫩绿的树苗。
“种在祖坟空隙里。”韩九指点着,“树根抓住了土,以后雨再大,祖宗的骨头也不会被冲跑。”
陈默也在其中,他扶正一株柏树苗,正要填土。
就在双手接触泥土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仿佛有一道沉稳的脉动。
那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龙气,而是千万条根系在土壤中呼吸的震颤。
他体内的丹田气海竟与之共振,那股修炼多年的真气不再禁锢于经脉,而是顺着指尖缓缓渗出,润入树苗的根系,又通过根系散入大地。
苏清漪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背影。
男人依然是一身布衣,裤脚全是泥点,但站在那里,竟比那块“龙脉碑”更像一座山。
她忽然明白——他从未追求飞升,也没想过当什么救世主。
他只是想让这片土地,活得更久一点,更结实一点。
而就在这一刻,极远之处,那漆黑无光的深海之中。
千万条灯笼鱼再次睁开了眼。
这一次,它们不再试图模仿天上的星光去摆出什么玄奥的阵法。
它们只是凭借着本能,追逐着洋流中微小的浮游生物,汇聚成一条巨大的、流动的光带。
它们游成了银河的形状,不是为了照亮夜空,仅仅是为了捕食,为了生存。
风穿过刚刚种下的新生林梢,发出沙沙的轻响。
没有碑,没有名,只有千万片叶子,同时轻轻颤动。
春汛退去后的河床裸露出一大片淤泥,几只白鹭在上面踱步觅食。
没人注意到,那块嵌入坝基深处的“龙脉古碑”,在经历了洪水的洗礼和泥土的掩埋后,碑身上竟悄然裂开了一道细若游丝的纹路,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光泽,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石心之中孕育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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