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嫁衣重缝
林墨将新嫁衣挂在衣柜深处的第三年,遇见了苏晚。她是古籍修复师,指尖总沾着金箔与糨糊的气息,在博物馆库房整理民国戏服时,指着件水红旗袍说:"这盘金绣技法和我外婆留下的嫁衣一模一样。"婚期定在槐花初绽的四月。苏晚拆开包裹试穿嫁衣时,林墨突然看见镜中掠过道红影——女人站在苏晚身后,凤冠霞帔与嫁衣重叠,银铃脚链在寂静中轻响。苏晚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扬起的瞬间,她后颈浮现出与二姨当年相同的暗红抓痕。"这料子真特别。"苏晚抚摸着领口的珍珠胸针,针尖突然刺破指尖,血珠渗进珍珠凹槽,"像有生命似的在发烫。"当晚林墨做了个梦。他站在民国二十三年的槐香渡,穿蓝布衫的青年正将铜戒指套进戏子的手指,槐树花开得如云似雪。远处突然传来枪声,青年把戏子推进地窖,自己转身冲向举着刺刀的日军。地窖门缝里,她看见他的蓝布衫被鲜血浸透,像极了此刻苏晚指尖滴落的血。
第八章 轮回之刺
苏晚开始频繁失眠。她总在半夜惊醒,说听见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在自动开合,打开的瞬间有槐花香涌出来。林墨在她枕边发现几缕长发,乌黑如墨,显然不输于染着亚麻色头发的苏晚。二姨突然从乡下赶来,手里攥着串桃木佛珠,进门就往苏晚脖子上套:"这嫁衣会吃人!当年你妈怀着你时,就是被它缠得差点小产!"佛珠触到苏晚皮肤的刹那,竟"噼啪"炸开细小的火星,留下圈焦黑的印记。更可怕的事发生在婚礼前三天。苏晚在铜镜里看见自己穿着残破的红嫁衣,长发湿漉漉地垂到脚踝,后颈抓痕变成五道深可见骨的血沟。镜中女人缓缓转过头,竟长着苏晚的脸,眼眶淌下的血泪滴在嫁衣上,开出比并蒂莲更妖冶的血色蔷薇。"该轮到你了。"镜中人扯着嘴角笑,声音却还是外婆的腔调,"林家女人都要穿着这身嫁衣,在槐树下等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第九章 地窖秘道
林墨砸开西厢房地砖下的地窖时,霉味中混着淡淡的脂粉香。苏晚举着手电走在前面,光束扫过斑驳的砖墙,突然照见壁龛里的戏服箱——箱盖上刻着个"晚"字,与苏晚的名字一模一样。"我外婆也叫苏晚。"苏晚颤抖着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七件红嫁衣,每件领口都别着珍珠胸针,"我妈说她是被抱养的,从来不让问身世。"地窖深处传来水滴声。林墨拨开蛛网,发现尽头竟是条青砖秘道,墙壁上刻满娟秀的字迹:"民国二十三年春,与君初遇于槐香渡同年冬,日军至,君埋骨槐下次年春,着嫁衣自缢,盼与君来世相见"......最后一行墨迹未干,像是刚刚刻上去的:"二零二三年,第七世嫁衣,终遇苏晚"。手电光突然熄灭。黑暗中,林墨听见银铃脚链的声响由远及近,苏晚的尖叫刺破寂静——她的手正被只涂着红蔻丹的手往墙壁里拽,指甲掐进她后颈的抓痕,鲜血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在嫁衣上晕染成河。
第十章 槐香永昼
林墨想起外婆临终前的嘱托,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戒指上。戒指突然发出灼热的红光,秘道墙壁轰然坍塌,露出后面的百年老槐——它的根系在地底盘结成门,门后站着穿蓝布衫的青年,正对着举刺刀的日军微笑。"原来你一直在这里。"苏晚的声音与外婆的声音重叠,她不再挣扎,任由那只手将自己拽进根系深处,"等了八十年,终于等到你再次为我转身。"晨光从秘道顶端照进来时,林墨看见根系中开出洁白的槐花,将两具相拥的白骨温柔包裹。苏晚躺在他怀里,后颈抓痕已变成淡粉色的并蒂莲胎记,嫁衣上的血渍化作金线绣的鸳鸯,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二姨在院中摆了两碗蜜饯,青瓷碗里的糖浆积成琥珀色。风吹过新生的槐树叶,沙沙声像是无数银铃在响。林墨摸着苏晚颈间的胎记,突然明白那句"生生不息"的真正含义——不是诅咒的轮回,而是跨越生死的等待,终将在某个槐花盛开的清晨,等到迟到八十年的拥抱。
第十一章 戏文残卷
苏晚在戏服箱底层发现泛黄的戏本时,梅雨正浸透整座江南。残破的宣纸上用工笔小楷写着《槐香记》,墨迹在潮湿空气中洇出蓝灰色晕圈,恰好晕染了"第七折·殉情"的戏文。"原来不是上吊。"苏晚指着批注里的朱砂小字,"是吞金。"她指尖拂过"妾以金屑和蜜饯,随君于地下"的句子,案头青瓷碗里的蜜饯突然泛起血沫,糖浆在碗底凝结成彼岸花的形状。林墨在箱角摸到个冰凉的银质胭脂盒,打开时,半盒暗红粉末簌簌落下,化作细小红虫钻进苏晚袖口。她猛地掀起嫁衣袖口——小臂上浮现出戏文里描述的刺青:一株槐树从腕骨缠到肘弯,枝头栖息着衔金屑的青鸟,鸟喙处正渗出细密血珠。"这是我外婆的刺青。"苏晚的声音发颤,"我妈说她当年为了演《槐香记》,在整条胳膊上纹了戏装。"话音未落,墙上的老座钟突然倒转,钟摆声里混进咿咿呀呀的昆曲,正是《槐香记》里的《诀别》唱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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