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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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宅夜话
"吱呀——"
西厢房的木门在穿堂风里晃出半尺空隙,林墨刚把行李箱搁在雕花描金的旧木床上,黑猫便箭一般从门槛窜过。它撞翻案头青瓷瓶的瞬间,林墨分明看见猫瞳里映出个白衣人影,可再定睛时只剩满地碎瓷。"哪里来的畜生!"他抄起扫帚追至后院,却被断续的琵琶声勾住脚步——那调子哀婉如泣,像浸在水里泡了百年。井台青石板上结着层薄霜,琵琶声正是从井里浮上来的。林墨探身望去,井水漆黑如墨,忽然泛起涟漪,个白衣女子从水面坐起,纤手拨弄着不存在的琴弦。"姑娘!"他伸手想拉,却触到一片冰凉——女子缓缓抬头,清丽的脸上没有瞳仁,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这簪子......"她递来半支雕花银簪,指尖刚碰到林墨掌心,整个人就化作青烟坠入井中。"咳咳。"
堂屋里的老座钟突然敲响,林墨攥着银簪跑回去,正撞见祖父遗像的相框在渗黑水。玻璃上的水渍蜿蜒成河,把祖父的脸泡得模糊,唯有嘴角那抹笑越来越深,从肃穆弯成了诡异的弧度。"爷爷?"他伸手去擦,相框突然炸裂,玻璃碴混着墨汁溅了满脸。
第二章 井中秘辛
"那井啊,光绪二十三年就死过人了。"王婆蹲在豆腐摊后,用磨得发亮的铜勺刮着缸底,"戏班的苏晚晴,唱《玉春堂》红遍湘西的角儿,为了拒张老爷强娶,抱着支银簪就跳下去了。"她往林墨碗里舀豆腐脑,"听说死前用血写了东西藏井底,那血字啊,红得像庙里的朱砂。"西厢房的地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墨踩着"六九五十四"的步数,果然踢到块松动的青砖。暗格里的红木匣沉甸甸的,翻开时扬起阵霉味:泛黄的戏本《玉春堂》、民国二十一年的戏票,还有片血书残页。"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他默念着,忽然发现戏票右下角的赠票人署名——"林文轩"三个字,正是祖父常提起的那位戏痴先祖。"咚。"
井水突然发出闷响,林墨趴在井边张望,水面竟映出女子抚琴的影子。她穿水红戏衣,指尖在琵琶弦上跳得飞快,《霓裳羽衣》的调子顺着井绳爬上来,缠得他耳朵发烫。"林文轩......"水里的人影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这戏票,你藏了八十年?"
第三章 阴婚契约
祠堂地窖的石壁沁着寒气,红漆姓名密密麻麻爬满整面墙。林墨举着手电筒扫过去,突然定住——"苏氏晚晴配林氏文轩"的阴婚记录,红得像刚泼上去的血。"曾祖母?"他摸着石壁上凸起的字迹,石桌下的红绸人偶突然动了动,并排坐着的两个娃娃,脸竟和苏晚晴、林文轩的画像一模一样。"当年文轩少爷为救晚晴姑娘,设了这场假阴婚。"王婆的声音从地窖口飘下来,带着股烟火气,"可张老爷买通了戏班班主,在她茶里下了毒。文轩找到她时,人都凉透了,就抱着牌位在这地窖守了一辈子。"铜钉突然"啪"地裂开,黑褐色的血从钉眼里渗出来。林墨捡起断裂的钉子,石缝里的蓝色符咒突然亮起,照得满墙姓命都在蠕动。"镇魂钉......"他想起《湘西异闻录》里的记载,"张老爷用这个锁她魂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话音未落,掌心的银簪突然断成两截,断口处凝着颗血珠,像谁的眼泪。
第四章 轮回之约
七月初七的镇口石桥,苏晓棠正支着画板写生。她鬓边斜插半支银簪,风吹起画纸时,林墨看见纸上的井台边,赫然站着个白衣女子。"你也喜欢这老宅?"晓棠转过头,眉眼竟和苏晚晴分毫不差。"鹊桥之约,岁岁长相见。"林墨脱口念出戏本里的批注,晓棠的笔突然顿住,"下句是'银簪为信,三生不负卿'。"她自己也愣住了,"我怎么会知道?"老宅的油灯忽明忽暗,晓棠摸着红木匣里的戏服绣样,嘴里无意识哼起《游园惊梦》。林墨眼睁睁看着红绸人偶自己穿上婚纱,铜钉化作钻戒"咔嗒"套进娃娃手指。"这戏......"晓棠突然抬头,眼里闪着泪光,"我好像演过一辈子。"
第五章 戏班旧事
废弃戏楼的梁上积着寸厚的灰,老木匠用烟杆敲着横梁:"当年张老爷在这刻了七枚镇魂符,拿戏班香火当引子,把苏姑娘的魂魄锁了整整百年。"他指着后台的妆奁,"那咬过的桂花糕,跟晓棠姑娘今早吃的一模一样。"林墨翻开戏服箱,件绣着"棠"字的水红戏衣掉出来。晓棠刚碰到袖口,戏楼突然飘起白雾,民国二十一年的戏班成员从雾里走出来,个个面色青白。"文轩少爷来了!"班主拱手作揖,林文轩穿着长衫站在台下,手里提着油纸包,"晚晴爱吃的桂花糕,刚出炉的。原来你在这里。"苏晚晴从戏台中央走出,水袖缠上林文轩的手腕。两人合唱《牡丹亭》"惊梦"一折,唱到"则为你如花美眷"时,整座戏楼突然坍塌。镇魂符随着梁木断裂化作纸灰,林墨拉着晓棠跑出废墟,听见身后传来蝴蝶振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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