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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火焚天录
第一章 残卷与寒鸦
青阳城的雨总带着铁锈味。林缚蜷缩在破庙角落,用发霉的草席裹紧身体。檐外的雨丝斜斜划过,在泥地上砸出密密麻麻的麻点,却冲不散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霉味。他怀里揣着半块干硬的麦饼,这是三天来唯一的食物。"吱呀——"庙门被狂风撞开,裹挟着豆大的雨点泼了进来。林缚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木盒,那是他从濒死的叔父手中接过的唯一遗物。盒子由不知名的黑木制成,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像极了老人手背的皱纹。寒鸦落在残破的神像肩上,黑曜石般的眼珠死死盯着林缚。这种食腐的鸟类总在青阳城的乱葬岗盘旋,此刻却出现在这荒僻的山神庙,让人心头发紧。"咳咳......"林缚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草席上,像极了冬日里早开的红梅。三个月前那场席卷全城的"离魂症",让他成了孤儿,也让他的肺叶如同被虫蛀的木头般千疮百孔。木盒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裂纹中渗出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液缓缓流动。林缚颤抖着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卷残破的兽皮,皮质粗糙,边缘处还残留着烧焦的痕迹。兽皮上用朱砂绘制的符文突然活了过来,像一条条火蛇在林缚眼前游走。他仿佛听见了远古的战鼓,闻到了硝烟与血腥的气息。符文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体内,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痛得他几乎晕厥。"嗬......嗬......"林缚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喘息。他看见自己的手掌正在发生异变,皮肤下青筋暴起,隐隐透出暗红的光芒。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肺部的灼痛感竟奇迹般地缓解了。寒鸦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冲天而起。神像背后的阴影中,一双幽绿的眼睛缓缓睁开。那是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狼,灰色的皮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光,嘴角滴落的涎水在地上腐蚀出点点黑斑。"妖......妖狼......"林缚挣扎着想要后退,双腿却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妖狼发出低沉的咆哮,腥臭的口气扑面而来。它的前爪在泥地上刨出深深的沟壑,显然已经将林缚视作了囊中之物。三个月前那场瘟疫,不仅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也让青阳城周边的野兽发生了诡异的变异。就在妖狼扑来的瞬间,兽皮卷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一个古老的符文从林缚眉心浮现,如同烙印般深深嵌入肌肤。他感觉体内仿佛有座火山正在喷发,无穷无尽的力量顺着血液涌向四肢百骸。"焚......天......"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林缚喉咙里挤出,不是他的声音,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掌心腾起一团暗红色的火焰,火焰中隐隐可见无数冤魂在挣扎嘶吼。妖狼的瞳孔骤然收缩,露出恐惧的神色。它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暗红色的火焰如同拥有生命般扑向妖狼,没有发出任何燃烧的噼啪声,却在接触到妖狼身体的瞬间,将它化为了一缕青烟。火焰熄灭,只留下一地灰烬。林缚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掌心的火焰已经消失,眉心的符文也隐入肌肤,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空气中残留的焦糊味,以及地上那堆灰白色的灰烬,都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兽皮卷上的符文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如同燃尽的烛火。林缚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回木盒,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叔父临终前说的话此刻清晰地回响在耳边:"此乃'焚天策'残卷,藏着长生之秘,也藏着灭世之灾......林家子孙,慎用......"雨声渐歇,天边泛起鱼肚白。林缚望着破庙外初升的朝阳,感觉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将彻底不同。他不知道的是,当"焚天策"重见天日的那一刻,青阳城百里之外的玄甲铁骑,已经扬起了漫天烟尘。
第二章 血色初绽
晨光透过破庙的窟窿,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缚盘膝而坐,按照兽皮卷上记载的法门吐纳调息。暗红色的气流在他体内缓缓运转,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般焕发生机。"原来这就是'炁'......"林缚喃喃自语。他曾听城里的老人说过,修炼者能感应天地间的灵气,化为己用,称之为"炁"。只是青阳城地处偏远,从未听说有人能踏上修行之路。此刻体内流动的温暖气流,让他确信那些古老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兽皮卷上的符文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开篇的"焚天策"三个字依稀可见。林缚能感觉到,这部功法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诡异。昨夜那团焚尽妖狼的火焰中,蕴含的并非纯粹的天地灵气,而是一种带着毁灭气息的邪异力量。"吱呀——"庙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却不是野兽,而是两个身着玄甲的士兵。他们腰悬长刀,面容冷峻,肩甲上雕刻的黑色狼头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奉镇北侯令,搜查离魂症余孽。"左侧的士兵声音如同冰块般没有温度,锐利的目光扫过庙内,最终落在林缚身上,"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林缚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将木盒藏入怀中。镇北侯赵烈,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也是三个月前那场"离魂症"后,第一个下令封锁青阳城的人。城中百姓私下传言,那场瘟疫根本不是天灾,而是镇北侯为了铲除异己布下的毒计。"我......我是城西的林缚,染了离魂症侥幸未死......"他故意咳嗽几声,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右侧的士兵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手按刀柄:"离魂症患者都该被焚烧净化,你竟敢私藏于此?"他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过林缚藏在怀中的手。林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炁"正在翻涌,那股毁灭的欲望如同沉睡的野兽般蠢蠢欲动。昨夜焚烧妖狼时的快感再次浮现,让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赤红。"军爷饶命!"林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故意露出胸前的血渍,"小的只是想找个地方苟延残喘,绝无违抗军法之意......"士兵皱了皱眉,踢开林缚递过来的半块麦饼:"离魂症患者都该去死!"长刀出鞘,寒光一闪,直劈林缚的脖颈。就在刀锋即将及颈的瞬间,林缚眼中红光暴涨。他猛地侧身翻滚,同时右手拍向地面,掌心腾起的暗红色火焰在地上炸开,形成一道火墙。士兵猝不及防,被火焰燎到手臂,玄甲竟如同纸糊般融化,露出焦黑的皮肉。"啊——!"凄厉的惨叫响彻破庙。另一名士兵见状大惊,拔刀便砍:"妖人!竟敢抗拒天兵!"林缚不敢硬接,转身就向庙后跑去。他现在只是初窥门径,体内的"炁"如同风中残烛,根本无法支撑长时间战斗。昨夜能秒杀妖狼,不过是出其不意罢了。"哪里跑!"士兵在身后紧追不舍。林缚慌不择路,竟闯入了神像背后的暗格。暗格狭小逼仄,布满蛛网,角落里堆着几具白骨,看衣着似乎是逃难的百姓。"砰!"长刀劈开暗格的木门,木屑四溅。士兵的脸出现在门口,狰狞的笑容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小子,你死定了!"林缚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体内的"炁"已经耗尽,连站立都有些困难。他想起了叔父临终前的眼神,想起了那些在瘟疫中死去的亲人,心中充满了不甘。"焚天策......难道就要这样埋没了吗?"就在此时,木盒再次发烫。兽皮卷上最后一个符文亮起,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回光返照。一股精纯的能量涌入林缚体内,他的眉心裂开一道缝隙,里面仿佛有星辰在运转。"轰!"暗格突然坍塌,烟尘弥漫。士兵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撞在残破的神像上。当烟尘散去,他惊恐地发现,原本瘦弱不堪的少年,此刻正悬浮在半空中,周身环绕着暗红色的火焰。林缚的眼睛变成了纯红色,没有一丝白仁,仿佛两颗燃烧的血钻。他伸出右手,对着士兵轻轻一点,暗红色的火焰如同附骨之蛆般扑上士兵的身体。"不——!"惨叫声戛然而止。士兵连同他身上的玄甲,都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只有一枚雕刻着狼头的令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缚缓缓落地,火焰渐渐熄灭。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深深的疲惫。眉心的缝隙已经闭合,只留下一个淡红色的印记,如同第三只眼睛。"咕噜噜......"肚子突然叫了起来。自从修炼焚天策后,他的食量变得惊人,半块麦饼早已消化殆尽。林缚捡起地上的狼头令牌,令牌由玄铁打造,入手冰凉,正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狼头,背面刻着一个"北"字。"镇北侯的令牌......"林缚握紧令牌,眼神变得复杂,"看来青阳城是待不下去了。"他将兽皮卷贴身藏好,又在士兵的尸体灰烬中翻找出几枚银币和一张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记着一条通往北方的路线,终点是一座名为"黑风寨"的山寨。"黑风寨......"林缚喃喃自语,"据说那里是亡命之徒的聚集地,或许可以暂时落脚。"晨光已经洒满大地,青阳城的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林缚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生他养他的城市,毅然转身,踏上了通往未知的旅程。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一支玄甲军便包围了破庙,为首的将领看着地上的灰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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