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猫记

第一章 雨巷青灯

暮春的雨总带着三分缠绵，七分萧瑟。沈砚之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路上，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脚边溅起细碎的水花。他刚从城西的陈府出来，那户人家的小姐被梦魇缠身已有半月，他施了三道符水，又布下安神阵，此刻总算能松口气。"喵——"一声极轻的猫叫自身后传来，沈砚之脚步一顿。这声音不似寻常野猫那般粗嘎，倒像是带着几分委屈，又几分试探。他回过头，只见巷口的屋檐下，蹲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那猫毛色纯黑，不见一丝杂色，雨水打湿了它的毛发，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骨骼。它的眼睛却是极浅的琉璃色，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缩成一条细线。沈砚之皱了皱眉。他自小能见阴阳，对这些精怪之物向来敬而远之。但这只猫……他竟从中感受不到丝毫妖气，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阁下是何方神圣？"沈砚之沉声问道，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桃木剑。黑猫歪了歪头，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喵"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像是在撒娇。它往前走了两步，爪子踩在水洼里，溅起几滴水花。沈砚之看着它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心中的警惕渐渐散去。他叹了口气，将油纸伞递到黑猫头顶："罢了，雨这么大，你若不嫌弃，便随我回去吧。"黑猫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欢快地"喵"了一声，纵身跳进他怀里。沈砚之只觉得怀中一暖，一股淡淡的冷香萦绕鼻尖，竟不似猫身上该有的气味。回到住处时，雨已经停了。沈砚之将黑猫放在桌上，取来干净的布巾替它擦拭毛发。黑猫很乖顺，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摆弄，只是那双琉璃色的眼睛始终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以后，你便叫墨玄吧。"沈砚之轻声说道。墨玄"喵"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第二章 月夜人形

自墨玄来了之后，沈砚之的生活似乎多了几分生气。他每日依旧帮人看风水、驱邪祟，只是回家时，总会有一只黑猫蹲在门口等他。这日，沈砚之替城南的张老爷看了块墓地，回来时已是深夜。月色如水，洒在庭院里，墨玄正蹲在桂花树下，仰着头看月亮。沈砚之刚想开口叫它，却见月光下，墨玄的身体渐渐发生了变化。它的身形越来越大，黑色的毛发褪去，露出光洁的肌肤。片刻之后，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桂花树下，青丝如瀑，肌肤胜雪，正是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此刻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沈砚之惊得说不出话来，手中的罗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女子缓缓转过身，看到沈砚之，脸上露出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走到沈砚之面前，盈盈一拜："小女子墨玄，见过沈先生。"沈砚之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你……你是猫妖？"墨玄点了点头，轻声道："先生不必惊慌，小女子并无恶意。那你为何要跟着我？"沈砚之问道，声音有些干涩。墨玄抬起头，琉璃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因为，先生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原来，三百年前，墨玄还是一只刚修出灵智的小猫妖，被一个道士追杀，是沈砚之的前世出手救了它。为了报恩，它寻了沈砚之三世，直到今日才找到他。"那你为何现在才现出人形？"沈砚之不解。墨玄低下头，声音有些委屈："小女子修为尚浅，只有在月圆之夜才能化为人形。"沈砚之看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心中的震惊渐渐被怜惜取代。他叹了口气："罢了，你既无恶意，便留下吧。"墨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道："多谢先生！"

第三章 古井怨灵

几日后，城中出了件怪事。城西的一口古井里，夜夜传出女子的哭声，附近的居民不堪其扰，纷纷前来求助沈砚之。沈砚之带着墨玄来到古井边。此时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井台上，却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墨玄皱了皱眉，琉璃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先生，这井里有怨灵。"沈砚之点了点头，取出桃木剑和符箓："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墨玄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先生，这怨灵怨气极重，小女子与你同去。"沈砚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两人顺着井壁上的绳索下到井中。井底阴暗潮湿，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墨玄祭出妖力，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照亮了井底。只见井壁上刻满了符文，井底中央躺着一具女尸，身上穿着破烂的红衣，面容狰狞。"这是枉死之人，怨气不散，化为怨灵。"沈砚之沉声道，"她身上的符文是有人故意刻上去的，目的是困住她的魂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墨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好狠毒的心！"沈砚之取出符箓，口中念念有词。符箓化作一道金光，射向井壁上的符文。只听"咔嚓"一声，符文应声而碎。怨灵失去了束缚，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朝着沈砚之扑来。墨玄见状，纵身挡在沈砚之面前，双手结印，口中吐出一口黑气。黑气化作一只巨大的黑猫虚影，朝着怨灵扑去。怨灵与黑猫虚影缠斗在一起，发出阵阵嘶吼。沈砚之趁机祭出桃木剑，剑尖直指怨灵的心口。桃木剑上金光闪烁，怨灵发出一声惨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井底恢复了平静，沈砚之松了口气，看向墨玄："多谢你。"墨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先生客气了。"两人顺着绳索回到井台上，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砚之看着墨玄苍白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忍："你消耗了不少妖力吧？"墨玄点了点头："无妨，休息几日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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