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紫金山阴

紫金山天文台的铜铸浑天仪在辰时的阳光下泛着冷光，八条龙形支柱托举着直径丈许的仪器，刻度盘上的二十八星宿图案被岁月磨得模糊。张真人带着苏墨卿穿过观星台，来到仪器后方的密室，灰八两抱着装着镇邪砚的木箱，一路上尾巴都在紧张地扫着地面。"这浑天仪是洪武十七年钦天监监正亲手铸造，内含北斗七星之力。"张真人点燃三炷清香插在香炉里，"只是三百年来无人维护，恐怕......"话音未落，密室突然剧烈震动，木箱里传来撞击声。灰八两吓得一哆嗦，箱子掉在地上，镇邪砚滚了出来，砚台里的黑血已经凝结成锁链形状，正试图缠绕最近的龙形支柱。"快布阵！"张真人将桃木剑还给苏墨卿，自己掏出七枚铜钱布下北斗阵。苏墨卿抱着阿玄绕到浑天仪另一侧，指尖划过仪器上的星宿刻度："需要我做什么？待我启动浑天仪，你用孔圣人牌位镇压砚台！"张真人踏罡步斗，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铜钱阵金光亮起，浑天仪缓缓转动，八条龙形支柱喷出淡蓝色火焰，密室温度骤降。镇邪砚剧烈震动，黑血锁链突然暴涨，缠住最近的两条龙柱，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就是现在！"张真人怒吼一声，喷出一口精血在浑天仪刻度盘上。苏墨卿抱着孔圣人牌位飞身跃起，牌位上的金光与浑天仪火焰交织，形成巨大的光罩将镇邪砚困在中央。砚台发出刺耳的尖啸，黑血化作无数书生虚影冲撞光罩，却被金光烧成黑烟。"坚持住！"张真人额头青筋暴起，浑天仪转动越来越快，八条龙柱火焰渐渐变成金色，"还差一点......"突然，紫金山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整个天文台都在摇晃。苏墨卿分心望去，只见山下升起滚滚黑烟，隐约能听到枪声和惨叫声。"怎么回事？"灰八两吓得缩成一团，尾巴紧紧缠在腰间。张真人脸色大变："不好！是清军火药库！"他望向浑天仪，金光已经开始不稳，"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成功。"镇邪砚趁机爆发，黑血锁链突破光罩，直刺苏墨卿心口。阿玄突然跃起，金绿眼眸爆发出强光，用身体挡住锁链。"阿玄！"苏墨卿惊呼，只见玄猫被锁链缠住，身体在黑血腐蚀下发出滋滋声响。"快走！"张真人猛地将苏墨卿推出去，自己则飞身扑向镇邪砚，"我来拖住它！"苏墨卿抱着受伤的阿玄，看着张真人与浑天仪一同被黑血吞噬，泪水模糊了视线。灰八两拉着她的衣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两人化作一道灰烟冲出密室，身后传来张真人最后的声音："去鸡鸣寺......找慧能大师......"

第五章 古刹梵音

鸡鸣寺的晨钟在硝烟中显得格外苍凉，苏墨卿抱着奄奄一息的阿玄冲进山门，只见大雄宝殿外站满了手持火把的僧众，为首的老和尚正是慧能大师。"阿弥陀佛。"慧能大师双手合十，目光落在苏墨卿怀中的玄猫身上，"施主终于来了。大师救救它！"苏墨卿跪在地上，阿玄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金绿眼眸也失去了光彩。慧能大师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舍利子："此乃达摩祖师遗留的'定魂珠'，或许能保住它的魂魄。"他将舍利子放在阿玄眉心，珠光流转，玄猫的身体渐渐凝实。灰八两喘着粗气跑进来："后面......后面有追兵！"苏墨卿回头望去，只见山门处出现一群身穿黑衣的人影，为首者手持令牌，上面刻着"密探司"三个字。"是清廷的密探！"苏墨卿握紧桃木剑，"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慧能大师脸色凝重："紫金山火药库爆炸只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镇邪砚。"他转身对僧众道，"带施主去地宫！那大师您......"苏墨卿担忧地看着老和尚。"老僧这把骨头，还能挡他们一阵子。"慧能大师微微一笑，袈裟无风自动，"施主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打开地宫第三层的石门。"苏墨卿抱着阿玄跟着僧众冲进大雄宝殿，身后传来兵刃交击声和惨叫声。地宫入口隐藏在佛像底座下，狭窄的通道里弥漫着檀香和霉味。"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灰八两好奇地四处张望，火把照亮墙壁上模糊的壁画。领路的小和尚叹了口气："是建文皇帝的遗骸。"苏墨卿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和尚："建文帝？他不是在靖难之役中自焚了吗？那只是掩人耳目。"小和尚推开最后一道石门，"当年太祖皇帝早就为建文留下后路，让他在南京城破后逃到鸡鸣寺出家。"地宫内豁然开朗，正中停放着一具水晶棺椁，里面躺着身穿僧袍的男子。苏墨卿走近一看，男子面容安详，左手还握着一本《金刚经》。"镇邪砚呢？"灰八两四处寻找，却没看到任何黑血痕迹。小和尚指向棺椁后方："在那里。"苏墨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第三层石门紧闭，门缝渗出淡淡的金光，与镇邪砚的黑气相冲，发出滋滋声响。"原来慧能大师说的石门......"苏墨卿恍然大悟，难怪不让打开，里面恐怕封印着比镇邪砚更可怕的东西。突然，地宫入口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密探司的人已经闯进来了。苏墨卿握紧桃木剑，看着怀中逐渐恢复的阿玄，金绿眼眸中闪过决绝："灰八两，你带着阿玄走！那你呢？"灰八两急道。"我要守住这里。"苏墨卿微微一笑，桃木剑在火光中泛着冷光，"这是巡夜使的职责。"灰八两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突然挺直了腰杆："我跟你一起。"他抖了抖身后的尾巴，玄色对襟褂子上的金线粮仓图案在火光下流转，"好歹我也是金陵城的'灰仙'。"地宫石门被炸开，黑衣密探蜂拥而入，为首者冷笑一声："抓住她们，重重有赏！"苏墨卿与灰八两面面相觑，同时拔出武器。大雄宝殿的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诀别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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