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渡迷魂
冰冷的江水漫过脚踝时,沈砚秋知道自己来到了老道所说的汉江古渡口。脚下是青石板铺就的码头,历经数百年江水冲刷,石缝里还嵌着腐烂的船钉。两岸的吊脚楼歪斜欲坠,红灯笼在阴风里摇晃,映出窗纸上模糊的人影。最诡异的是水面,明明是深夜,却波光粼粼,像是铺满了碎银,仔细看去,那些「波光」竟是无数双睁着的眼睛。「公子,要搭船吗?」一个娇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沈砚秋缓缓转身,看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襦裙的女子站在画舫船头,青丝如瀑,面若桃花,手里撑着柄油纸伞,伞面上画着鸳鸯戏水图。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两颗小小的泪痣,正是方才在黑风口见到的女煞苏轻寒,只是此刻看起来与活人无异。画舫雕梁画栋,船舱里传来丝竹之声,隐约还有男女嬉笑。沈砚秋握紧桃木剑,指尖的血珠滴在剑穗上,金光微闪——这不是幻象,女煞是用某种秘术将三百年前的渡口实景重现了。「苏轻寒?」沈砚秋的声音在夜风中有些发飘。女子掩唇轻笑,声音像沾了蜜的钩子:「奴家名唤轻寒,公子怎知奴家姓氏?」她伸出纤纤玉手,指甲蔻丹殷红,「公子可是要过江?奴家的船,能载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沈砚秋盯着她的手腕,那里有一圈淡淡的青痕——那是被绳索勒过的痕迹。《异闻录》残卷记载,苏轻寒当年被诬陷后,是被织造府的打手用浸了水的麻绳捆住,活活扔进秦淮河的。「我要找王小栓。」沈砚秋一字一顿地说。苏轻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画舫上的丝竹声戛然而止,红灯笼的光突然变成诡异的绿色。她缓缓收起伞,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球:「那个小娃娃?他不听话,非要找爹爹……」她抬起手,水面突然翻涌起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水底浮起,正是王小栓!孩子双目紧闭,小脸青紫,脖子上缠着水草。「放开他!」沈砚秋怒喝一声,桃木剑化作一道金光劈向画舫。剑锋触及船舷的瞬间,整艘画舫突然化作无数纸片,纷纷扬扬地落在水面上,苏轻寒的身影也消失不见。王小栓的身体沉入水中,沈砚秋想也没想就纵身跃入江里。冰冷的江水刺骨,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水下竟是暖的,像是泡在温泉里。更诡异的是,他能在水里自由呼吸,耳边还响起孩童的嬉笑声。「道长,来抓我呀!」王小栓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沈砚秋循声望去,看见孩子正站在一座巨大的水车轮旁,冲着他咯咯直笑。水车缓缓转动,辐条上挂着无数透明的水泡,每个水泡里都困着一个人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闭着眼睛,表情安详。「小栓,快过来!」沈砚秋朝他伸出手。孩子却突然收起笑容,小脸变得惨白:「爹爹说,不能跟陌生人走……」他转身就跑,钻进了水车的辐条之间。沈砚秋急忙追上去,却在触碰水车的瞬间被一股巨力弹开——水车的木质纹理里,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与定魂簪上的水波纹如出一辙。「那是『困魂阵』,你破不了的。」苏轻寒的声音从水车里传来,她的身影在辐条间缓缓凝聚,这次她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散乱,脸上还有未干的血痕,「三百年前,那些诬陷我的人,都在这里面呢。」她指着一个最大的水泡,里面是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看见没?那是当年的织造府总管,他说我偷了云锦,其实是他自己监守自盗。」沈砚秋看着那些水泡里的人影,突然明白老道说的「本命灯」是什么了。这些被困的魂魄,就是苏轻寒的力量来源!水煞以生魂为食,而这些含冤而死的魂魄,更是她修炼邪术的绝佳材料。「放了他们。」沈砚秋握紧桃木剑,剑穗上的血光越来越亮,「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牵连无辜。」苏轻寒突然凄厉地笑起来,笑声在江水里回荡,震得水泡嗡嗡作响:「无辜?当年我被扔进江里的时候,谁又说过我无辜?那些看客的指指点点,那些衙役的拳脚相加,哪个不是无辜之人?」她猛地朝沈砚秋扑来,十指化作尖利的爪子,指甲上还挂着水草和碎骨,「墨门的后人,你以为你是谁?大禹吗?还是救世主?」沈砚秋不退反进,桃木剑直刺苏轻寒心口。这一次,他用上了墨玉符牌的力量,符牌贴在剑脊上,水波纹路与剑身上的雷纹交织成网。金光穿透苏轻寒的身体,她发出一声惨叫,化作无数水珠洒落在水面上。水车突然停止转动,最大的那个水泡破裂了,织造府总管的魂魄化作一缕青烟消散。王小栓的身影从辐条后跌出来,沈砚秋急忙将他抱住,发现孩子还有微弱的呼吸。「你……你会后悔的……」苏轻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江水开始沸腾,无数水泡破裂,被困的魂魄如潮水般涌向沈砚秋,「墨门的封印……就要破了……」沈砚秋抱着王小栓,感觉脚下的江底正在震动。他低头看见墨玉符牌上的水波纹路变得越来越亮,与定魂簪的纹路完全重合。江面上浮现出一座巨大的青铜门,门上刻着九个狰狞的兽头,正是传说中墨门铸造的「九鼎镇水门」!而门中央的锁孔,形状与他手里的定魂簪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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