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榆镇异闻录:老榆泣血》
第一章 镇魂之树
槐榆镇的人都知道,镇口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榆树是有灵性的。树干上布满沟壑,最深处能塞进半只手掌,裂纹里常年渗出琥珀色的黏液,摸上去黏腻如脂。树皮上布满铜钱大小的疙瘩,凑近了看,每个疙瘩里都嵌着模糊的人脸轮廓——那是光绪年间修铁路时,被压死的三个劳工怨气所化。“阿婆,这树又在哭了。”七岁的林小满踮着脚,指着树干上缓缓流淌的黏液。她刚从镇西头的私塾回来,靛蓝布衫上还沾着墨点。树底下,穿青布对襟褂子的陈阿婆正用铜烟杆轻轻敲打着树根,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莫指!”陈阿婆猛地按住小满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像鹰爪般扣进她皮肉里,“这不是哭,是树在嚼东西。”小满疼得眼圈发红,却看见阿婆的烟杆头正对着树根处一个新裂开的树洞。那树洞有碗口大,里面黑黢黢的,隐约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啃骨头。“嚼什么?”小满抽着鼻子问。“嚼上个月掉井里的那个货郎。”阿婆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烟杆往树洞一戳,竟从里面带出半片染血的蓝布鞋底,“你娘没教过你?晚上过了亥时,听见树叶子响得跟拍手似的,千万莫出门。”话音未落,老榆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不是风动,是树干从里往外震颤,树洞里的“咔嚓”声骤然变响,无数片榆叶簌簌落下,每片叶子的背面都映着惨白的人脸。
第二章 夜半叩门
九月十三是槐榆镇的鬼节。林小满半夜被尿憋醒时,正听见院里的老井轱辘在转。她摸黑穿上鞋,刚拉开房门,就看见月光下站着个穿蓝布短打的男人——正是阿婆说的那个掉井里的货郎。男人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泡得发白的手里拎着个货郎鼓,鼓面上沾着水草。他咧开嘴笑,露出两排黑黄的牙:“小妹妹,买根红头绳不?”小满吓得腿肚子转筋,却被一股寒气钉在原地。货郎往前挪了两步,井水顺着他的裤脚往下滴,在青砖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竟浮出半张人脸,正对着小满眨眼睛。“我不要……”小满的声音打着颤。“要的,你娘托我给你带的。”货郎突然把货郎鼓往她怀里一塞,鼓身冰凉,小满摸到鼓肚子里好像有活物在动。她低头一看,鼓面上的水草里缠着根红头绳,绳头拴着节惨白的指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陈阿婆的咳嗽声。货郎脸色骤变,像团雾气般缩成个蓝布团,“嗖”地钻进井里。小满扑到井边往下望,井水黑沉沉的,井壁上扒满了青黑的手,正往上爬。“哐当!”阿婆的铜烟杆砸在井沿上,火星溅进井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阿婆站在月光下,手里捏着张黄符,符上朱砂画的歪歪扭扭,倒像是老榆树上的人脸轮廓。“傻丫头,跟你说过多少次!”阿婆一把将小满拽进怀里,她的对襟褂子上全是榆树叶的腥气,“听见井轱辘响,那是树在叫魂!”
第三章 树中棺
三天后,镇东头的张屠户死了。死状极惨,被人发现时吊在老榆树上,肚子被剖开,五脏六腑全没了,腹腔里塞满了榆树叶。更诡异的是,他的脑袋不翼而飞,脖颈断口处的皮肉卷成螺旋状,像是被硬生生拧下来的。“是树干的错!”张屠户的婆娘抱着无头尸哭嚎,“前天他还拿斧头砍树呢!说要劈了这妖树做砧板!”槐榆镇的人都围在树底下,没人敢靠近。陈阿婆却提着把柴刀走到树下,仰头看了半晌,突然一刀劈进树干上最大的那个树洞里。“咔嚓”一声,柴刀没柄而入。树洞里喷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紧接着,整棵老榆树剧烈摇晃起来,无数人脸疙瘩在树皮上蠕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音。阿婆拔出柴刀,里面竟露出截暗红色的木头——不是榆木,是棺木。“民国十二年埋的,”阿婆用柴刀刮着棺木上的漆皮,露出底下刻的符咒,“当年镇长家的三姨太难产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没出来,就封在这树里养着。”小满挤到前面,看见棺木缝隙里伸出根细小的手指,指甲缝里还沾着张屠户的碎肉。
第四章 血祭
那天晚上,槐榆镇的狗叫了一夜。小满躺在床上,听见院里的老榆树在说话。不是人声,是无数根树枝摩擦的声音,像有人在她窗根底下磨牙。她想起阿婆说的话:“这树每三十年要吃个童男童女,不然就会把整个镇子拖进地底。”突然,房门被撞开了。月光下,陈阿婆穿着寿衣,手里端着个黑陶碗,碗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上面漂着片榆树叶。“喝了它。”阿婆的眼睛泛着绿光,声音像是从树洞里传出来的,“喝了,你就能看见你娘了。”小满闻到碗里的血腥味,突然想起张屠户被掏空的肚子。她猛地掀翻陶碗,暗红的液体泼在墙上,竟像活物般渗进砖缝里,在墙皮上凝成张人脸。“孽障!”阿婆尖叫着扑过来,指甲变得又黑又长。小满往门外跑,却看见院里的老榆树枝条正往屋里伸,每条枝条上都长着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就在这时,镇口的老榆树传来一声巨响。小满回头,看见树干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那口暗红色的棺材。棺材盖“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婴,脐带还连在棺底的树根上。女婴睁开眼,眼珠是漆黑的榆树叶形状。她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和小满一模一样:“姐姐,来陪我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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