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五十步时，建虏骑兵开始抛射重箭。箭雨铺天盖地落下，明军阵中顿时响起一片惨呼。虎大威挥动狼牙棒格挡箭矢，棒头铁刺与箭簇碰撞出点点火星。

"举盾！"曹变蛟高喝。前排枪兵立即举起包铁方盾，箭矢叮叮当当钉在盾面上。几个动作稍慢的士兵被重箭贯透铁甲，惨叫着倒地。

距五十步，建虏骑兵抽出弯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冲锋而来。就在这时，王磊令旗再挥："火铳队，轮射！"

三排燧发枪手依次开火。前排蹲射，中排立射，后排竟站在车顶俯射！硝烟弥漫中，弹丸如飞蝗般扑向敌骑。改良的辽式燧发枪射速惊人，五息之内完成三轮齐射。虎大威看见一个鞑子骑兵同时被三发铅子击中，整个人如遭重击般从马背倒飞出去。

最令人胆寒的是"连珠铳"。这种带支架的重型火铳由两人操作，一人瞄准击发，一人装填，射速竟能达到瞬息一发！弹丸威力极大，能穿透两层重甲。一个冲在前面的白甲兵连人带马被轰碎，血肉碎骨喷溅得周围骑兵满身都是。

但建虏骑兵还是冲到了阵前！重骑狠狠撞上枪阵，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长枪刺穿人马，骑兵的弯刀也砍翻明军。战线瞬间陷入混战。

虎大威狼牙棒横扫，将一个鞑子骑兵连人带甲砸得凹陷进去。反手一棒又敲碎另一个骑兵的马头。战马哀鸣倒地，将骑士压在下面。虎大威补上一棒，红白之物溅了他满脸。

王磊始终在阵心指挥，燧发短铳不时点射威胁最大的目标。一个拔牙喇突近阵前，连砍三个明军，却被王磊一铳击中面门，整个后脑勺都炸开了花。

"右翼包抄！"王磊发现一队建虏骑兵正迂回侧翼。立即下令："一窝蜂，放！"数十支火箭拖着火尾呼啸而出，覆盖了右翼山坡。火箭落地爆炸，不仅炸得人仰马翻，更引燃枯草，形成一道火墙阻住迂回路线。

战至白热化时，曹变蛟率重骑兵从阵中杀出。这些骑兵马鞍旁挂着"震天雷"，接近敌群时点燃引信抛出。爆炸声接连不断，破片四射。一个鞑子骑兵被震天雷直接命中，连人带马炸成碎块。

虎大威注意到这些辽东骑兵战术精湛：三人一组，一人投弹两人掩护；投弹后立即后撤，绝不恋战。显然经过严格训练。

夕阳西下时，建虏终于鸣金收兵。雪原上尸横遍野，重伤者的呻吟此起彼伏。虎大威拄着狼牙棒喘息，发现棒头铁刺已磨平大半。王磊的青袍被鲜血浸透，正在指挥救治伤员。辽东军医熟练地用酒精清洗伤口，缝合包扎，效率之高令宣府军咋舌。

第二节：风雪归心

总兵府烛火摇曳，虎大威盯着案上两样东西发怔。那卷《宣府防务图》用的竟是高丽贡纸，墨线精准得骇人——连他自己都不知的采药小径都被标注得清清楚楚。旁边银盘里盛着的首级须发皆白，正是暗中通虏的监军太监，那双死鱼眼里还凝固着惊惧。

"将军可知？"王磊轻抚茶盏，景德镇青花瓷在他指间缓缓转动，"皇太极许给这阉货的价码，是拿下宣府后封侯爵。"他忽然拍案，震得首级在盘中滚动，"可这厮不知道，建虏册封的汉侯..."声音陡然转冷，"迄今没有一个活过三年！」

虎大威冷汗涔涔，却仍硬声道："督师是要俺当第二个曹文诏？」

"非也。"王磊掷出本蓝皮账簿，封面"宣府镇粮饷实录"六个朱字刺目惊心，"曹将军月饷八万两，实发不足五万。而将军若能守住宣府——"他掀开账页，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满是红批，"月饷十万两，实发十二万！多出的两万，是给将士们买酒御寒！」这账簿用的新式复式记账法，每笔开销皆有辽商银号印鉴为证。

此时曹变蛟大步进帐，玄铁甲叶铿锵作响。他递上的血书战报墨迹未干："歼敌二千七，缴获战马三百匹。我军伤三十七人，亡...亡十九人。」虎大威倒吸凉气——这般战果若在往日，伤亡至少翻倍！

王磊忽道："久闻将军擅相马，不如看看曹将军坐骑？」虎大威近前细观，只见那蒙古马鞍具极精巧：牛皮鞍桥嵌着淬火钢片，马蹄铁带着螺旋防滑纹，更奇的是马镫竟能机括折叠——这正是王磊按《天工开物》改进的"辽式鞍具"。

"骑兵坠马时能自动脱镫，去年救下三百多条性命。」王磊解下马镫递过，黄铜机括在烛光下泛着暖光，"这防滑纹能让铁骑冰面驰骋，正是为宣府寒冬所制。」

虎大威抚摸着冰凉的马蹄铁，忽然道："督师可知？宣府去年冻毙战马一千七百匹...」

"知道。」王磊击掌，亲兵抬进十口樟木箱。箱开时寒光耀目，精钢蹄铁堆叠如山；另有大捆羊毛马衣散发着膻味。"此乃精钢蹄铁三千副，羊毛马衣五千件。"王磊抓起把豆饼碎屑任其飘落，"另有两万斤豆饼已在来的路上——不是饷银，是本督赠将军的见面礼。」这些物资皆盖着"辽督师府"的火漆印，乃是王磊用南洋橡胶贸易所得银两购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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