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焦虑的是军心。他的部队多年未经大战，欺负百姓、劫掠地方倒是熟练，真要与曹变蛟那支从辽东血战中杀出来的精锐对阵，恐怕…刘泽清不敢细想。

傍晚时分，第一批夜不收带回消息：曹变蛟主力已在三十里外扎营，营盘严谨，哨探放出十里，根本无法靠近。更令人不安的是，敌军中似乎有几种从未见过的装备，有士卒远远望见一些架在高架上的奇怪铁筒（简易望远镜），还有类似巢车但更轻便的观测设备。

当夜，刘泽清辗转难眠。深夜时分，他突然被亲兵叫醒——城外射进来数十支箭矢，箭杆上绑着书信。内容与之前那封密信相似，历数刘泽清罪状，声明只惩首恶，胁从不问，号召守军弃暗投明。更可怕的是，信中准确指出了兖州城防的几处薄弱环节和粮草囤积位置！

“他们怎么会知道…”刘泽清手脚冰凉，意识到王磊的情报网络远比他想象的可怕。

第二天清晨，更大的打击到来。一支从南面来的运粮队被曹变蛟的骑兵截获，押运的偏将被带到城下喊话，劝刘泽清投降。同时，城内开始流传谣言，说南京朝廷已放弃山东，说王磊的大军不日将至，说刘泽清准备抛下部队独自逃跑…

军心开始动摇。当刘泽清处死几个散播谣言的士兵时，他在那些士兵眼中看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怨恨和不信。

第三天，曹变蛟派来正式使者，下达最后通牒：午时前开城投降，否则攻城。刘泽清愤怒地拒绝，却暗中命令亲信收拾金银细软，准备情况不妙就从东门突围——那里临河，或许有一线生机。

然而当他的亲兵队长悄悄去检查东门船只时，却发现几条准备好的快船都被人破坏了底舱。一种被彻底包围和监视的窒息感扼住了刘泽清。

午时将至，城外的辽东军开始列阵。新型的红衣大炮被推上前阵，那种火炮看起来比明军传统的红衣炮更轻便，但炮管更长，散发着冰冷的杀气。刘泽清站在城头上，看着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对准自己，第一次感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第二节：兖州落日

刘泽清的拖延与戒备，在绝对的力量和决心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曹变蛟接到王磊“迅雷不及掩耳”的指令后，根本未在德州停留，亲率五千风雷骑精锐，人衔枚，马摘铃，日夜兼程，如一道闪电般直插兖州。沿途州县，望风披靡，或开城归附，或闭门自守，无人敢撄其锋。

三日后的黄昏，曹变蛟大军已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兖州城西郊。铁蹄踏起的烟尘遮天蔽日，黑色的军旗在落日余晖中猎作响，一股百战精锐的凛冽杀气弥漫开来，压得城头守军喘不过气。

刘泽清得报，惊骇欲绝，慌忙披挂登城。看到城外那支军容鼎盛、肃杀无声的铁骑，他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这绝不是虚张声势！

未等刘泽清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未等南京朝廷那套扯皮的官僚机器开始转动，一场针对他个人的斩首行动已然发动。

是夜，兖州城内。刘泽清正在帅府内如困兽般咆哮，催促各部将领上城防御，并暗中收拾细软，准备情况不妙便弃城而逃时，数条黑影如鬼魅般翻越了戒备森严的院墙。

来人正是王磊麾下“双喜”情报司的精锐行动组。他们早已通过内线摸清了帅府布局和刘泽清的准确位置。行动干净利落，无声无息地解决了外围护卫，直扑内堂。

当刘泽清听到异响，刚抓起佩刀时，书房门被猛地撞开。数名黑衣劲装、面覆黑巾、只露一双冷冽眼睛的汉子涌入，手中持有的并非刀剑，而是造型奇特、闪烁着金属幽光的短管燧发手铳（可视为早期冲锋枪或霰弹枪的雏形）。

“你们是何人？！”刘泽清惊怒交加，试图拔刀。

回答他的是几声沉闷而短促的铳响！砰！砰！砰！

特制的霰弹在近距离喷射而出，瞬间将刘泽清打成了筛子。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身上爆开团团血雾，手中佩刀当啷落地，肥胖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城外曹变蛟大军营地中，一群特殊的人正在忙碌。他们是王磊派来的“战场宣传队”，携带着简易的油印机和大量早已准备好的安民告示、劝降文书。文书上历数刘泽清跋扈不臣、虐害地方、侵吞粮饷、畏敌如虎等十大罪状，言明辽国公王磊“奉天讨逆，拯民水火”，只诛首恶，胁从不同。

翌日清晨，兖州城守军和百姓惊恐地发现，主帅刘泽清已于昨夜在戒备森严的帅府内“暴毙”！同时，大量揭露其罪行的告示贴满大街小巷，城外辽东军阵中，则用箭射入大量劝降文书，承诺只要开城反正，过往不究，官兵待遇不变。

群龙无首，又见城外大军压境，城内军心瞬间崩溃。刘泽清的几个心腹将领试图弹压，却被早已心怀异志的中下层军官和士兵发动兵变，或杀或擒。不到半日，兖州城门大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