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孙传庭巡抚急报。”一名亲兵呈上一封插着羽毛的信函。
曹变蛟拆开一看,眉头锁得更紧。信是孙传庭从西安发出的,语气焦灼。信中言明榆林军心浮动已至极点,高勋等人已公然截留粮税,驱逐巡抚派去的官员,反迹已露。孙传庭手中兵力不足,且要弹压关中各地的流民,无力北上平叛,恳请曹变蛟速进,以雷霆手段敉平祸乱,以免酿成大患,危及整个西北防务。
“高勋…孙守法…”曹变蛟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榆林的位置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些都是当年一起在洪承畴帐下听令的同僚,骁勇善战,却也桀骜不驯。如今,却走到了这一步。
“传令!”曹变蛟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全军明日凌晨开拔,直趋榆林。前锋辽骑斥候扩大侦查范围,严密监控榆林方向一切动静。通告全军,备战!”
帐内气氛瞬间肃杀起来。参谋们迅速记录命令,传令兵飞奔而出。
次日,大军不再像之前那样稳步推进,而是加快了速度,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向着陕北高原的腹地迅猛插去。越往北走,景象越是荒凉。村镇十室九空,田野荒芜,偶尔见到面黄肌瘦的百姓,也都用惊恐和麻木的眼神看着这支庞大的军队。
三日后,前锋已抵达榆林卫以南五十里的归德堡。曹变蛟下令大军依堡立寨,构筑工事。他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再次派出了使者,携带他的亲笔信和辽国公府的檄文进入榆林城,做最后的劝谕。信中严申军纪国法,承诺只要放下武器,服从整编,过往一概不究,且即刻补发欠饷,供应粮草。
然而,回应他的是从城头射下的一支冷箭,以及城墙上守军疯狂的嘲笑和辱骂。高勋等人显然认为曹变蛟远来疲惫,兵力虽众却多为新附之师,战斗力堪忧,而榆林城高池深,守军皆是百战边兵,足以据守。他们甚至狂妄地派出小股骑兵出城挑衅,袭扰运粮队。
“冥顽不灵。”收到消息的曹变蛟,只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最后一丝同袍之情,至此彻底断绝。
当夜,中军大帐灯火通明。曹变蛟召集所有千总以上军官以及参谋团队,进行战前部署。
“榆林城坚,强攻伤亡必大,且城内多为被裹挟的士卒,非我所愿。”曹变蛟的开场白定下了基调,“国公爷常训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我们的目的,是平定叛乱,重整防务,而非屠城。”
参谋们早已根据情报和地图,制定了数套方案。最终,曹变蛟采纳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伴攻诱敌,精确打击,中心开花。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寒冷的雾气弥漫在高原上。曹变军大营响起隆隆战鼓,一队队步兵排出传统的攻城阵型,推着楯车、云梯,呐喊着向榆林东门发起了声势浩大却雷声大雨点小的佯攻。城头守军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箭矢、擂石、火铳纷纷向下招呼。
然而,就在东门打得热火朝天之际,城南一处看似平静的地段,地下却在进行着紧张的作业。一队工兵,利用夜暗和晨雾的掩护,早已潜行至城墙根下。他们使用的是辽军工兵营标准的土木作业工具和计算好的炸药用量。伴随着一声沉闷的、不同于火炮的巨响,城南一段年久失修的城墙猛地向内坍塌,露出了一个数丈宽的缺口!
“破城了!”
“杀进去!”
早已在城外埋伏多时的精锐辽骑和曹变蛟的亲兵营,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着缺口猛冲进去。带队的就是曹变蛟本人!他一马当先,手持一杆精钢马槊,身先士卒,冲入城内。
城内的守军完全没料到防线会以这种方式被突破,顿时陷入一片混乱。高勋、孙守法等人闻讯大惊,急忙率亲兵家丁赶来堵截,试图将入城的敌军赶出去。
双方在缺口附近的街巷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陕兵边军确实悍勇,个人武艺高强,战斗经验丰富。但曹变蛟带来的辽军老兵,不仅同样悍勇,更重要的是,他们装备更精良——身上的胸甲有效格挡了刀剑劈砍,三人一组的刺刀阵配合默契,更重要的是,他们中间混杂着不少手持“辽二式”燧发短铳的士官,在近距离开火,每一次轰鸣都几乎必中一名敌军军官或悍卒。
高勋赤膊着上身,手持一把鬼头大刀,连连砍翻数名辽军士卒,状若疯虎,口中狂呼:“曹变蛟!背主之奴!可敢与爷爷决一死战?!”
曹变蛟冷哼一声,根本不与他做无谓的斗将,一挥手:“火枪队,瞄准那个匪首!”
一排燧发枪齐射,高勋身边的家丁顿时倒下一片。他本人也被一颗子弹击中肩膀,踉跄后退。
与此同时,更多的辽军和新附陕军从缺口涌入,并向两翼扩展。曹变蛟并不恋战,直接率领一队精锐直扑城中心的参将府和粮仓、银库等要地。
战至午时,榆林城内的抵抗基本平息。高勋重伤被擒,孙守法在乱军中被杀。曹变蛟迅速控制全城,张贴安民告示,并做出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却又迅速收拢人心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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