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陈启心脏被彻底撕裂的——是祖母的喉咙!在那个原本应该是温顺谦和、轻声慢语的地方,一道狰狞无比的环状紫黑色勒痕深深嵌入皮肉!脖颈似乎都略微变了形!甚至能看到断裂的喉骨!而她的前额和右侧太阳穴,更是血肉模糊一片,头皮都被撞得掀开!露出发白发灰的头骨!
“护……住……”一个极其细微、沙哑得如同破风箱被撕裂的气音,仿佛用尽了祖母枯竭身躯里最后的一丝意念,艰难地从那变形断裂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发丘……印……”声音细微,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近乎诅咒般的、沉重到窒息的绝望!
“印”字尚未完全出口,已然消逝在风雪里。紧接着,是骨头与硬物撞击的钝响!砰!
祖母被粗暴甩进那口冰冷狭窄、散发着刺鼻木头气味的棺材里!沉重的棺盖被两个士兵合力抬起,猛地砸落合上!
“咚!咚!咚!”
三声沉重的、象征性钉棺材钉的闷响如同丧钟,重重敲在陈启的灵魂深处!每一锤都砸得他眼前发黑,灵魂仿佛要被挤出身体!
“抬走!扔城外北郊乱葬岗子旁边的义庄!”军官不耐烦地挥挥手,“晦气!”
两个苦力无声地抬起棺材,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角门,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车轱辘碾过雪地的吱嘎声渐渐远去,如同碾断了陈启最后的支撑。
风雪更大了,卷起的积雪如同白浪,淹没了门楼下那个小小的少年身影。
陈启如同一尊僵硬的冰雕,被钉在原地。他的身体筛糠般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早已被咬得鲜血淋漓。寒风卷着雪片拍打在他脸上,冰冷刺骨,但他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只觉得血液都在沸腾!燃烧!
那一声沙哑的遗言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在了他的灵魂上:“护住发丘印!”
这句话!爷爷留给他的那方残缺符咒!那扇门后的秘密!爷爷的冤屈!还有此时怀里的——那方温热的发丘印!这一切,都在他稚嫩的肩膀上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几乎要将他的脊梁压断!滔天的恨意和刻骨的责任如同毒藤,瞬间爬满了他的心脏,缠绕收紧,窒息般的剧痛!
“那边!角门那边!是不是还有个小子!” 一个士兵的声音带着兴奋的发现感,骤然从正厅方向响起!
“妈的!还真有漏网之鱼!”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纷杂的脚步声和枪栓拉动的哗啦声混杂着粗鄙的呼喝,如同汹涌的狼群,从四面八方朝着角门围堵过来!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心口的撕裂剧痛!
陈启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里不知从哪里压榨出一股滚烫的力量!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幼兽,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成声的悲鸣,猛地朝着那扇半开的角门冲了出去!身后士兵的吼叫和凌乱的脚步如同丧钟,在风雪中狂乱地追着!
冲出院门!寒风裹着雪片如同刀割!脚下雪深过膝!他根本顾不上回头,只能拼了命地拔腿狂奔!冰冷刺骨的雪顺着裤腿钻进单薄的棉鞋和裤管里,转瞬即湿!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站住!小兔崽子!”身后追兵凶悍的叫骂声如同附骨之蛆,脚步声越来越近!
冲过一条被大雪覆盖的漆黑胡同!胡同口!一排歪歪扭扭、被冰雪覆盖了大半、堆满杂物的围墙尽头!
围墙不高,也就一丈多!墙头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下面是条堆满了垃圾杂物的黑乎乎小巷!小巷另一边隐约能看到另一片屋舍的模糊轮廓。
这是唯一的机会!
陈启几乎没有思考,在冲出胡同口的瞬间,左脚在雪地里重重一踏!身体借力猛地斜窜出去,扑向那堵冰冷的围墙!
指尖拼命伸出,想要扒住砖棱!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
但积雪实在太滑!指尖根本无法着力!冰凉的砖壁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整个人眼看就要撞在冰冷的墙面上滑下去!
千钧一发!
就在身体即将撞墙滑落的瞬间,一股恶风带着浓重的臭气几乎贴着他的后脑勺掠过!
砰!!!
一块半截砖头擦着他的后脑勺狠狠砸在旁边的墙面上!碎裂的砖屑混合着冰渣炸开!
是追兵扔来的!带着死亡的呼啸!
砖头的砸击让陈启身体一震!在这生死刺激下,他脑中一片空白,唯有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屈起右膝,猛地朝着墙面狠撞过去!膝盖骨撞在冰硬的青砖上,剧痛瞬间刺激了他!身体里残余的力量被这一撞强行激发出来!
“呃啊!”
一声压抑的痛哼带着决绝!他右脚脚掌在墙根下堆积的一堆硬邦邦、不知冻结了多少污物的垃圾上猛地借力一蹬!身体借着这股混合着剧痛的力量,竟硬生生地向上拔起了尺许!
左臂紧跟着狠狠扫出!手肘重重地、没有任何技巧地砸在那片覆盖着厚厚冰雪的冰冷墙头!
噗!
沉闷的撞击声!墙头的积雪被他砸得四散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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