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烈伸出的那只手缓缓落下。他再未看那兽皮碎片一眼,似乎那上面承载着足以摧毁他意志的恐怖回忆。
他猛地探手,从腰间一个同样黑沉沉不知材质的陈旧皮囊里,掏出了一件东西!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砰!”
他将那件东西狠狠地、甩在了身边地上!不,是砸在了沾满血水、泥泞湿滑的地面上!
声音沉闷!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类似薄石板的硬物。颜色是极其不自然的青灰色,边角带着锯齿状的天然裂痕,不像是人工切割打磨而成,倒像是从某种更加巨大坚硬的东西上生掰硬撬下来的碎片!
这石片表面异常光滑,如同被打磨了千万遍。而它的“光滑”并非空无一物!其上用一种极其古老、粗犷、甚至带着原始癫狂意味的手法,刻印着!或者说……拓印着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
图案的边缘是巨大的、扭曲的非人力能开凿的金属门扇结构的一角!那金属泛着诡异的青铜色,上面布满了令人眼晕的、密密麻麻的如同蝌蚪般扭曲游动的符咒!门扇材质本身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厚重感,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线和生机!
而就在这巨大青铜门扇刚刚被强行撬开的那一道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缝隙边缘!
一只手!
一只属于人类的手,无力地伸了出来!被强行拓印在了这石片上!
那只手,皮肤干枯,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水分!五指因为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而扭曲蜷缩着!指甲断裂,满是乌黑的血垢!最恐怖的是!
这只手的手腕部位!被那青铜门缝……不!准确说,是被那门缝之后某种看不见的存在死死地咬住了!
那“咬”痕!赫然呈现在拓印上!
那不是刀剑的切割!不是野兽的撕咬!
而是……
如同被无数细小、锐利、冰冷到足以啃噬钢铁的牙齿,生生啃噬掉了一部分皮肉筋骨!手腕边缘呈现出极其不规则的、如同被虫蛀般的细小锯齿状缺口!齿痕的缝隙里,残留着一种如同干涸绿锈般的诡异青绿色粘稠物质!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通过那狭窄的门缝角度,勉强拓印到了后面一张扭曲人脸的下半部分!
那张脸的嘴巴张得老大!仿佛在发出无声的、痛苦到极致濒临崩溃的嚎叫!下嘴唇的皮肉赫然也缺失了一块!同样残留着青绿色的齿痕和粘液!嘴角僵死地歪斜!
那残破扭曲的脸孔……那绝望挣扎的神情……那断腕处的青绿色啃噬痕迹……
陈启目光触及的瞬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心脏几乎骤停!
这拓片!这场景!这伤口!这脸……
嗡!!!
胸口的残符碎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烫!烫得陈启几乎以为自己胸口被戳穿!一股狂暴、惊惧、夹杂着某种源自血脉深处被烙印的古老记忆的情绪洪流,顺着那灼烫感,狠狠冲入他的脑海!
那是…怒江星图残符碎片内,属于陈家先祖血咒中记录下的一部分混乱记忆碎片!
画面闪回!
冰冷!湿滑!无尽的黑暗通道!
巨大的、布满诡异符文的青铜门!
以及……门缝中伸出的绝望之手!被啃噬的皮肉!那张扭曲痛苦的脸……
无数破碎的景象瞬间与眼前拓片上的画面重合!仿佛一根冰冷的钢针刺穿了时空!
痛!
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是这血咒记忆碎片在恐惧!在警告!
就在这时!砰!
一声更加响亮的敲击,将陈启从这恐怖的血脉闪回中猛地扯了出来!
罗烈!他不知何时,将一直斜持在手的丈二点钢枪随意地斜插在身旁泥地中!那带着暗红符文的枪尾兀自颤动。他那粗糙布满老茧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根通体漆黑、油光发亮、尾部包着粗糙黄铜的沉重老烟杆!此刻,烟锅正冒着一点微弱的红光!
他面无表情,将那沉甸甸的铜制烟锅头,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染血拓片旁边的泥地上!
砰!砰!
每一下都敲得极其沉重!仿佛那不是烟锅,而是一柄敲打在人心脏上的铁锤!黑褐色的湿润泥土被砸出一个个浅坑!
他的头微微低垂着,阴影罩住了他大半张脸,只有握着烟杆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嘶哑低沉、仿佛饱含着万年寒冰与刀锋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齿缝间磨出,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悲哀和滔天恨意:
“……师父。”
砰!
“被那门里的鬼东西……” 声音更低,带着粗粝的哽咽和杀意。
砰!
“……啃了半边身子!”
轰隆!
这最后一句话,犹如九天惊雷在陈启脑海中炸开!震得他耳畔嗡嗡作响!
师…师父?!
这青铜门!这啃噬…这拓片上那张扭曲痛苦的脸…竟然是罗烈的师父?!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陈启思维一片混乱!胸前的残符灼烫感在此刻攀至顶峰!仿佛被“师父”两个字彻底点燃!那血咒记忆碎片中的惊恐和绝望瞬间被放大数倍!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因这内外交加的剧痛跪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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