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也被这景象骇得瞳孔猛缩。铁牛腿上那片腐烂流脓、露出骨头的伤口,比最凶的狼口撕咬还吓人!剧痛他能忍,但这毒……他本能地又瞥向苏离那边——刚才铁牛那一声惨叫,似乎也把她从半昏迷的冰窟里拽出来了一点点。
就在这时,罗烈动了。
他没有去看地上的铁牛,反而猛地朝陈启和苏离所在的角落踏前一步!靴底踏在碎石上发出清晰冰冷的摩擦声!这半步,威压如山崩!
“剥!”罗烈的声音硬得像铁钉砸进木头,独眼里的腥红光芒暴涨,直接罩住了陈启胸前那片污血!“要么拿出来,要么老子帮你——用腰里这把剥皮刀!”他按在腰间奇形犬牙刃柄上的手,清晰地向外抽出了寸许!那犬牙交错、刃口幽蓝的短刃在昏黄火光下闪过一道极其不祥的寒芒!威胁几乎凝成实质的刀锋,悬在陈启头顶!
这独眼阎王的狠厉决绝,毫不掩饰!铁牛的惨状非但没让他退缩,反而像是浇了他一头滚油,让他更认定了那残符的不凡!疤脸校尉握刀的手猛地攥紧,门神般的身躯蓄势待发!
陈启浑身汗毛倒竖!胸口那块冰冷的青铜残片仿佛感应到死亡危机,嗡鸣着又开始发烫,一股灼烫凶狠的血气瞬间冲上脑门!他眼珠里布满了血丝,脖子梗着,后背死死抵着粗粝的墙角石壁,磨得生疼。拿?怎么拿?!生剥活剥?被这残符压着,胸前伤口能瞬间喷死他!不拿?罗烈腰间那把鬼气森森的刀下一秒就要开膛!
“我…拿不了……”他喉咙嘶哑得像沙纸摩擦,“这鬼东西……烙在肉里……”
罗烈嘴角极其冷酷地向下一撇,按着刀柄的手就要彻底发力!
“等……等!”一个微弱干涩、带着颤音的女声猛地插了进来,硬生生卡住了罗烈即将挥下的杀意!
是苏离!
她不知何时强撑着抬起了头,散乱的发丝被冷汗粘在惨白如雪的脸颊上,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还在哆嗦,但那双眼睛!那双被龟甲幽蓝光芒映着的眼睛,死死地看向铁牛腿上那片溃烂脓血、露着灰黑骨头的恐怖伤口!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仿佛自己也在忍受同样的痛苦,但更深处,却有一簇破釜沉舟般的微光在跳动!
“那……那毒……”她费劲地喘着气,每个字都像从冰窟里掏出来的石头,冰冷沉重,“我……我或许……能试……”
罗烈按刀的动作瞬间凝固!猩红独眼如同毒蛇般,缓慢而锐利地从陈启胸前移开,死死钉在了苏离脸上,尤其是她那被幽蓝光晕笼罩的胸口位置。那眼神,混合着审视、怀疑、残暴的冰火,几乎要把苏离撕碎!
疤脸校尉霍然转头!所有还清醒着的黑骑,目光也齐刷刷聚焦到了这个气息奄奄、如同风雪中一片枯叶的女子身上!
死寂。只有铁牛含混的痛呼和伤口腐肉蚀骨、脓水滴落的细微声响,在压抑的空气中流淌,一下下敲在人心上。
苏离的指尖,因为恐惧和体内的冰寒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几根指头痉挛地蜷着,伸不直。每一次试着抬臂,牵扯到胸腹间的龟甲,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痛就让她眼前发黑,几乎要将牙咬碎。额头的冷汗混着灰尘滚落,在她惨白的脸颊上留下蜿蜒痕迹。她知道这龟甲有多邪,刮粉调药?简直是饮鸩止渴!那墨绿毒质就是附骨之疽!可现在……
她不敢看罗烈那吃人的眼神,喉咙里堵着硬块。疤脸校尉那握刀的手青筋虬结,门框一样杵在门边,带来的压力像巨石碾在胸口。陈启背靠着墙,粗砺的石壁磨得他后背火辣辣地疼,眼睛布满血丝瞪着罗烈腰间那把寒光闪烁的剥皮刀。僵持的杀机,一触即发!
空气像凝固的油脂,沉重得能压断人的骨头。铁牛压抑不住的一声惨哼,如同针尖划破布帛,刺得所有人神经一跳!
豁出去了!苏离猛地吸了一口带着浓厚血腥和腐烂味儿的冷气,那凉气冻得她五脏六腑都绞了一下,却硬生生压下了那份锥心的恐惧。她那抖得如同风中枯叶的手,猛地伸向自己胸前的层层裹布!
冰冷如寒潭冻石的触感瞬间透过粗糙的布片传达到指尖。幽蓝的光晕像是活物,在她指腹下微弱地脉动。
苏离咬着下唇,指甲用力抠进龟甲边缘一道细密的裂缝之中!
嚓——
指甲刮在古物上的声音极其轻微,却在这片死寂中清晰得如同钢锉磨骨!极其刺耳!
一股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凉粉尘,随着她颤巍巍的手指刮动,从龟甲那道最深、渗着粘稠墨绿色毒质的裂纹里被抠了出来!
粉末带着龟甲本身古老沉凝的石质气息,却又混合着一股极其隐晦的、如同被冰封万年的腐叶深埋地下、经年累月化出的那种阴寒刺骨的奇异药味!更重要的是,那粉尘内里,蕴含着一丝微乎其微的……幽蓝光芒的余烬!如同冻在冰粒深处的星火!
这细微的粉末落在她微微泛青的手指上,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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