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讲完了，帐篷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这个故事太过诡异和恐怖，超出了他们以往对“粽子”或“尸变”的认知。那不再是简单的物理层面的危险，而是涉及到了灵魂、诅咒和某种未知的古老力量。

“荒谬！”一名年轻的卸岭力士忍不住嗤笑一声，“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复活？肯定是以前的人看到雪崩或者什么自然现象，自己吓自己编出来的！”

“就是，”另一人也附和道，“咱们下过的墓还少吗？什么僵尸鬼怪没见过？还不是被罗老大一斧子劈碎！”

大部分卸岭力士都倾向于不信。他们是实干派，相信手中的刀斧胜过虚无缥缈的传说。

但陈启、杨少白和罗烈却没有说话。

陈启摸了摸胸口的锁心轮，它此刻异常安静，但巴图讲述时，他似乎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共鸣。他想起了祖父笔记中那些语焉不详的记载，关于上古秘术，关于非生非死的存在。

杨少白则是陷入了沉思。作为摸金校尉，他接触过太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雪葬”仪式听起来虽然离奇，但与某些失落文明中对永生的追求不谋而合。如果“雪葬人”真的存在，那他们守护的，或者他们本身，会不会与古格秘谷、“万符本源”有关？

罗烈想的更直接。他不在乎传说真假，只在乎威胁是否真实。如果真有这种刀枪不入、能在雪中来去自如的鬼东西，那对他们这支疲惫之师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巴图，”罗烈嘶哑地开口，“你……见过吗？”

巴图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我的阿爸……他年轻的时候，跟一队马帮走过这条路。他们一行十几个人……最后只有我阿爸一个人活着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疯了，整天念叨着‘蓝眼睛’‘冰做的骨头’……没过多久就死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从那以后，我们部落的人，再也不敢在特定的月份靠近这片区域。”

半信半疑的气氛，如同帐篷外的浓雾，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理智告诉他们这很荒谬，但巴图那真实的恐惧和他父亲的遭遇，又像一根刺，扎进了他们的潜意识里。

就在这时，昏睡中的苏离，忽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陈启立刻俯身过去：“苏离？你醒了？”

苏离没有睁眼，眉头紧蹙，嘴唇翕动，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冷……好多……眼睛……在冰里……看着我们……”

一句话，让帐篷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帐篷外那片漆黑的风雪，以及更深处，那面刻着未知纹路的、巨大的冰壁。

仿佛那里，真的有无数的眼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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