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 - 2 牺牲后的第二天清晨，花田的风都是冷的。火星花蔫了几片，垂着头贴在红土上；老周的茶桶摆在石桌旁，没冒热气，桶沿还沾着昨天洒的茶渍；萌萌的画摊在石凳上，是那幅没上色的 “全员大合照”，苏晚 - 2 的位置空着，只画了半朵火星花。

GCTA 的专员是早上来的，手里捧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数据盘的残骸 —— 焦黑的碎片上还沾着点火星花的花粉，是苏晚 - 2 最后攥在手里的那朵蹭上的。专员把木盒递给林深时，声音放得很轻：“这是从苏晚 - 2 的遗物里找到的核心数据残骸，我们提取出了一点甜信号参数碎片，虽然不全，但能补全之前的程序…… 她是英雄，GCTA 的‘意识安全勋章’，我们会颁给她，永远留在新雅典。”

林深接过木盒，手指碰着焦黑的碎片，凉得像冰。他没说话，只是把木盒抱在怀里，转身走到苏晚 - 2 之前坐过的石凳旁，慢慢坐下。石凳上还有点余温，像是昨天苏晚 - 2 还在这儿跟他一起改锚定站程序，笑着说 “林深哥，你这参数调偏了，得往甜信号那边再挪点”。

“林深哥……” 苏晚走过来，手里拿着件绣着火星花的外套，是苏晚 - 2 昨天穿的，上面还沾着点仓库的灰，“这是晚 - 2 的外套，我洗干净了，你要不要…… 收着？”

林深没抬头，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眼睛还盯着木盒里的碎片。苏晚站在旁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想说点安慰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 昨天苏晚 - 2 牺牲时，林深没哭，只是疯了一样冲过去抱她，后来一直帮着处理后事，没合过眼，现在这沉默，比哭还让人心里发紧。

老周端着碗热桂花茶过来，放在林深面前的石桌上，茶里飘着片新鲜的火星花瓣：“喝口茶吧，暖暖身子。晚 - 2 要是在，肯定也会让你喝的，她总说你一忙起来就忘了喝茶，容易伤意识。”

林深的手指动了动，却没去碰茶杯。他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地把数据碎片拿出来，一片一片摆在石桌上，像在拼一幅碎掉的画。碎片上的焦痕里，还能看到点甜信号的淡红色印记，是苏晚 - 2 最后用意识护住的那部分。

萌萌抱着画，慢慢走到林深身边，仰着头看他：“林深叔叔，我们什么时候给晚 - 2 姐的画上色呀？我带了最红的颜料，是用火星花榨的，她说要最红的颜色……”

林深低头看着萌萌，眼睛里的红血丝更明显了。他伸手摸了摸萌萌的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等…… 等叔叔把这些碎片拼好，咱们就上色，好不好？晚 - 2 姐肯定想看到咱们的画，全是红火星花的颜色。”

萌萌使劲点头，把画放在林深旁边：“那我把颜料放在这儿，叔叔拼累了，就先上色。晚 - 2 姐的位置，我留着最大的火星花，比陈爷爷的月季还大。”

萌萌走后，花田又静了下来。林深继续拼数据碎片，手指很轻，怕碰碎了仅剩的一点参数。他想起上次跟苏晚 - 2 一起传递数据，苏晚 - 2 笑着说 “林深哥，以后传递数据的事交给我吧，你负责搭好通道就行”；想起苏晚 - 2 第一次成功改甜信号程序，兴奋地举着便携仪跑过来，说 “你看！我做到了！能帮大家稳意识了”；想起苏晚 - 2 总说 “我以前觉得自己是复制体没资格活，现在才知道，能为大家做事，比什么都好”。

这些话像小刀子一样，扎在林深心里。他拿起一片沾着花粉的碎片，放在鼻尖闻了闻，还有点火星花的甜香，跟苏晚 - 2 身上的味道一样。

“林深哥！” 张强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意识干扰器，是苏晚 - 2 昨天用的那个，“我在仓库里找到的晚 - 2 的干扰器，还能用，你要不要…… 留着？”

林深接过干扰器，冰凉的外壳上还留着苏晚 - 2 的指纹。他按了一下开关，干扰器发出轻微的 “嗡” 声，跟上次苏晚 - 2 用来挡复制体时一样。他没说话，只是把干扰器放在木盒里，跟数据碎片放在一起。

太阳慢慢升到头顶，石桌上的数据碎片拼了一半，林深还是没动那碗桂花茶，茶已经凉了，火星花瓣沉在碗底。陈导师走过来，看着拼到一半的碎片，轻声说：“这些碎片，咱们一起拼吧，晚 - 2 的心愿，是让甜信号保护更多人，咱们得帮她完成。”

林深终于抬头，看了看陈导师，又看了看周围的人 —— 苏晚在帮萌萌整理颜料，老周在重新熬茶，张强在检查锚定站的信号杆，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记着苏晚 - 2，守着花田。

他拿起那碗凉了的桂花茶，喝了一口，甜香里带着点凉，像苏晚 - 2 最后那个微笑。他放下碗，拿起一片数据碎片，对着太阳看了看，碎片上的甜信号印记在阳光下亮了点，像颗小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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