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仪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戳破了那层虚伪的温情。
冯修文的脸色瞬间僵住,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顾雪仪那双清澈又坚定的眼睛,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最终,他无力地挥了挥手。
“知道了,流程我会让HR走的。”
“谢谢冯主任。”
顾雪仪礼貌地颔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没有半分留恋。
门关上的那一刻,冯修文仿佛听到了大厦地基开裂的声音。
顾雪仪走出主任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假装接水的谢贵志和杨晋鹏。
她不动声色地抬起手,对着两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迅速闪进了旁边的茶水间。
“搞定!”
顾雪仪压低声音,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轻松。
“冯扒皮没为难你吧?”
谢贵志探头往外看了看,小声问道。
“老一套,画饼加威胁,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顾雪仪撇了撇嘴。
“那我们明天就联系陆律师,准备去诚言律所办入职?”
杨晋鹏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对,就这么说定了。”
茶水间的角落里,一个身影悄然站立。
傅景行端着咖啡杯,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陆承言。
又是这个名字。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猛地收紧,几乎要将手中的陶瓷杯捏碎。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转身,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藏在了阴影里。
顾雪仪前脚刚走,谢贵志后脚就敲响了冯修文的办公室门。
“冯主任,我想辞职。”
他的说辞听起来无懈可击。
“最近几年加班太多,身体有点吃不消,想休息一段时间。”
冯修文盯着他,眼神锐利。
又是辞职。
好一个陆承言。
一股怒火直冲冯修文的天灵盖。
但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份关于“华创集团”的案子,谢贵志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如果强行留他一个月,工作交接时他随便磨洋工,耽误了案子进度,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
冯修文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批了。”
他抓起笔,龙飞凤舞地在辞职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贵志一走,办公室的门仿佛成了旋转门。
杨晋鹏和另外两位团队的核心律师,像约好了一样,陆续走了进来。
他们的辞职理由,和谢贵志的说辞如出一辙。
“长期加班,身体不适,想要休假。”
冯修文已经麻木了。
他面无表情地签着字,手腕酸胀得都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他签完最后一个字,准备喘口气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是纪佳琴,所里最年轻漂亮的女律师,平时看着文静内向。
“冯主任,我……”
“是不是陆承言让你来的!”
冯修文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纪佳琴的鼻子质问。
巨大的响声把纪佳琴吓得一哆嗦。
她脸色发白,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说。
“不……不是。”
“我只是……只是想换个工作环境。”
这句苍白无力的辩解,在冯修文听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死死盯着纪佳琴,胸膛剧烈起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瘫坐在老板椅上。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纪佳琴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足无措。
许久,冯修文才摆了摆手,声音沙哑。
“把东西放这,你走吧。”
等到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冯修文缓缓抬起手,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张宣传单。
那是他之前让助理从外面拿回来的,诚言律所的招聘海报。
海报设计得简洁又嚣张。
最醒目的位置,印着一行加粗的大字。
“基础工资+/月,上不封顶。”
冯修文的目光死死钉在这行字上。
他又想起自己律所那套引以为傲,却也僵化死板的固定薪酬制度。
为了维持所谓的“大所体面”和“内部公平”。
所有律师的薪资都卡在一个严格的级别框架内,几年都难得有一次普调。
他一直觉得,靠着腾达的金字招牌和未来的晋升前景,足以留住人心。
现在看来,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在赤裸裸的真金白银面前,所有的画饼都显得那么可笑。
他的视线落在桌面上的一份文件上。
封面上是烫金的几个大字——“华创集团80亿资产重组项目”。
这本是交给顾雪仪和谢贵志团队的案子。
现在,人走了一大半。
谁来接手?
一股寒意从冯修文的脚底板,直窜上后脑勺。
他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着,在几个律所主任的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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