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八年元月二十日 卯时三刻
太极殿内,空气中凝重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满朝文武肃立两侧,不少人心神不宁地偷眼望向丹墀之上。
少年天子萧昊端坐龙椅,面色沉静非常。他一夜未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目光却比往日更加锐利。
“宣——”
内侍悠长的声音响起,“骠骑将军端木珩、卫将军李岩上殿!”
殿门外,端木珩身着朝服稳步而入,他的动作因左肩的箭伤而略显滞涩,但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李岩紧随其后,两人在丹墀前躬身行礼。
“臣端木珩/李岩,参见陛下。”
“平身。”萧昊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端木爱卿伤势如何?”
“谢陛下关怀,皮肉之伤,已无大碍。”
萧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昨夜洛阳城中之事,想必众卿已有耳闻。今日,朕便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看向端木珩:“端木爱卿,你主审阮云归‘暴毙’一案,昨夜又亲擒逆王萧煜。便将其中详情,一一奏来。”
“臣遵旨。”
端木珩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章:“陛下,经臣与李将军连日查证,现已查明三案真相——”
他声音沉稳有力,却字字千钧:“其一,九年前先帝命臣彻查宗室圈地一案,之所以功败垂成,根源在于武安王萧煜勾结郑家,在先帝饮食中掺入了一味名为‘离魂散’的南疆秘药。
端木珩话音未落,殿中已有了骚动,几位老臣面色骤变,交头接耳间满是惊疑。萧昊端坐龙椅,目光如炬,却并未出言制止。
端木珩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声音愈发清晰:“此药服后,初时仅觉精神涣散,难以专注;日久则神智衰弱,形同废人;若持续过量……”他顿了顿,“便可无声夺命,且脉象与恶疾无异。”
他抬眸望向御座,一字一句道:“八年前先帝突发沉疴,罢朝不理事,根源正在于此,。而更令人发指的是,经太医院秘密查验先皇遗物,三十余年先皇驾崩前夕所服丹药,竟也被掺入了此药。且剂量比先帝平日饮食所服,重了数倍不止!”
殿中顿时哗然一片,群臣震惊失色,几位老臣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谋害两代君主,这是足以颠覆社稷的滔天大罪!
萧昊的手背青筋暴起,面色却愈发深沉,他沉默良久,终于吐出两个字:“继续。”
端木珩深吸一口气,继续奏道:“其二,阮云归敲登闻鼓,所陈身份,所奏冤情,句句属实。他确系先皇时期废太子遗孤,其手中所持半块兵符,经宗正寺核验,确系废太子旧物。”
他目光扫过殿中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痛:“而当年石太傅谋逆一案,经臣查实——乃萧煜与郑士元合谋构陷!上官泰虽涉其中,已于昨日自尽谢罪,并留下两件铁证!”
说着,他解下了腰间书囊,从中取出了三份文书。
“第一证,乃萧煜当年亲笔所写、命上官泰构陷石太傅之手令。”
他将那份边缘焦黄的手令高高举起,让近处官员都能看清上面那句“务必坐实石砚之谋逆之罪”及末尾印着武安王萧煜的私印。
“第二证,乃上官泰绝笔认罪书,其中详述其之悔恨,并言明此事主谋乃是武安王萧煜。”
他将那份墨迹尚新的认罪书展开,显然是上官泰在最后时刻所写,字里行间满是悔恨与自责,对构陷石太傅的罪行供认不讳。
“第三证——”
端木珩最后取出一卷泛黄帛书,声音陡然沉痛:“此乃阮云归于敲响登闻鼓前,料定自身难以生还,故通过密友辗转交付于臣之遗物。其上详细记载了石太傅获罪前所收集到的罪证:包括萧煜勾结太医院的密录、三十年前王府圈地致死百姓的名册、乃至先皇病重前所服丹药的明细!”
三件证物,通过内侍之手,依次被转呈于御前。
李岩适时出列,奉上一册账本:“陛下,此乃从郑府密室搜出之私账。郑士元与萧煜勾结多年,贪赃枉法、残害忠良之罪,铁证如山!”
上方萧昊的面容阴沉至极,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端木珩最后奏道:“太常博士向子平之所以下狱,正是因他在整理旧档时,发现了萧煜与郑士元篡改先帝病案的记录。因其暗中追查,触怒逆党,故遭构陷入狱。”
说到这,他的声音陡然转厉:“而昨夜,武安王萧煜为掩盖罪行,竟在其府中埋设火药,此举一为制造混乱,二为拖延清剿,其真正目的,乃是意图趁乱焚烧府中与北狄往来的密信等铁证!”
“幸赖陛下圣明,天命所归。”端木珩深深一揖,“其私兵甫一入城便被邙山大营铁骑剿灭,萧煜、陈虎等首恶现已押入诏狱。郑士元亦已收监——三案首犯,至此尽数落网!”
罪证凿凿,铁证如山。
殿中一片死寂。继而哗然之声骤起,如潮水般席卷了整座朝堂。老臣痛哭,武将怒目,文官战栗——三十多年的迷雾,两代君王的冤屈,无数忠良的血泪,在这一刻,被彻底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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