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句句在理,字字泣血,将矛盾直指那隐匿的真凶。
雷校尉沉默了片刻。荀渭的逻辑无懈可击,那封信透露出的诡异气息他也感受到了。这确实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即便你所言属实,”雷校尉缓缓道,“海捕文书已下,印信齐全。本将若公然庇护于你,便是违抗朝廷法度。苏相痛失爱女,震怒之下,也不会听你一面之词。”
这就是现实。权力与法度的碾压,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真相。
荀渭的心沉了下去。
但就在这时,雷校尉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盯住他:“不过…此事既然存疑,本将亦非迂腐之人。给你一个活命甚至…复仇的机会,就看你能否把握住了。”
荀渭猛地抬头:“请大人明示!刀山火海,卑职万死不辞!”
“很好。”雷校尉走近几步,声音压得更低,“你之前所言‘墟’之事,我已密报上级。上峰对此极为重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近期胡虏异动频频,其目标,恐怕并非寻常劫掠。军中数支精干小队奉命探查,皆…一去不回。最后传回的零星信息,皆指向西北方向的一处死亡荒漠,那里…据说有‘墟’的痕迹。”
荀渭心中剧震!军方果然在主动寻找“墟”!而且损失惨重!
“上峰怀疑,胡虏之中,恐怕有人掌握了某种…利用‘墟’之力的方法,或其本身,就在寻找特定的‘墟’。”雷校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此事关乎边塞安危,甚至国运。寻常军士难以应对其中诡谲。”
他的目光如同钉子般落在荀渭身上:“你既声称接触过‘墟’,并从中逃生,或许…你对那里的了解,比我们所有人都多。这就是你的价值所在。”
荀渭瞬间明白了雷校尉的意图——要他作为向导,甚至先锋,去探索那处极度危险的“墟”!用生命去搏一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戴罪立功”的机会!
风险极大,几乎是九死一生。但…这确实是他目前唯一的生路,甚至…是唯一一个能快速获取功勋、积累资本,从而有朝一日能回北都彻查真相、为她复仇的机会!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 ——俗语
此刻,他别无选择。
“卑职愿往!”荀渭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神坚定如铁,“但卑职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此行若卑职身死,请大人设法保全我身旁那老十七的性命,他是无辜被牵连。” “第二,若卑职侥幸立功归来,请大人务必助我彻查北都冤案,还我清白!”
雷校尉盯着他看了半晌,缓缓点头:“可。若你成功归来,并证明自身价值,本将不仅保你性命,北都之事,亦会倾力助你。但若你失败…”他眼中寒光一闪,“一切休提。”
“谢大人!”荀渭重重叩首。
交易达成。冰冷的石室内,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协议无声立下。
“给你一夜时间准备。明日拂晓,会有人带你与小队汇合。”雷校尉说完,转身离去,铁门再次重重关上。
荀渭独自留在石室中,心情久久无法平静。苏晚晴重伤的消息如同毒刺扎在他心头,而前方等待他的,是比黑风峡更加恐怖未知的绝地。
但他眼中燃烧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决绝火焰。
他再次拿出那枚碎片和皮革地图,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这一次,不再是逃亡,而是主动出击。
夜深人静,当守卫再次送来饭食时,荀渭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请求——一盆清水。
守卫虽感奇怪,但得了雷校尉的默许,还是照办了。
水盆置于地上,水面平静如镜。荀渭屏退守卫,关上门,从怀中取出那枚胡人骨牌的炭笔拓印。
他凝视着那扭曲的图案,尝试着将怀中的金属碎片缓缓靠近。
就在碎片即将接触水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平静的水面,竟以碎片为中心,荡开了一圈圈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涟漪!更令人骇然的是,那些涟漪的扩散方式并非自然,而是隐隐构成了一个复杂的、与骨牌图案和碎片纹路皆有相似之处的几何图形!
同时,碎片本身也再次传来清晰的悸动,甚至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光芒,倒映在水面之上!
荀渭的心脏狂跳不止!他尝试着微微移动碎片的位置,水面的涟漪图形也随之发生复杂的变化!
这碎片…竟然能对水产生这种奇异的反应?这究竟是什么原理?!
他猛地想起地下遗迹中那巨大的、非人的造物,想起胡人萨满的仪式…难道,这种奇异的“共鸣”或“能量”,便是“墟”之力的一种体现?
他强压激动,仔细记忆着水面涟漪变化的规律,试图找出其与皮革地图、乃至脑海中记忆地形的对应关系。
这意外的发现,或许将成为他在那死亡荒漠中,唯一的依仗和…指路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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