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业务部的这场总结会一直开到傍晚六点才结束,会议氛围跟往常完全不一样,我参加过几次总结会,遇上姜总心情好的时候,他还会拿来一些水果零食,让我们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欢快,他和周哥的沟通也很正常,很少看到他们剑拔弩张的场面。
今天的会议状况让我很意外,看来这对表兄弟的关系也难逃远香近臭的魔咒。
从会议室出来,我拿起背包匆忙往外走,想打车去常平火车站,跟单员小王喊道:“安娜,等我一会,我跟你一起去火车站。”
“你去哪里?”
“我去广州弟弟家,要去坐动车。”
“好的,我们一起去。”
前往火车站的路上,我们不由自主地聊起了刚才的会议,我问小王:“姜总平时很少发火的,今天是怎么了?”
小王呵呵一笑:“安娜,姜总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的脾气,不要太当回事就行,他一会儿发火,一会儿又对你笑呵呵的,时间长了,你就会了解他的性格,别太介意。”
“我倒没什么,只是周哥被骂得好难堪啊,他是姜总的表哥,年纪那么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得像个龟孙似的,真够他受的。”
小王不屑地撇撇嘴:“安娜,不要同情周哥,他是自找的。”
“怎么了?”
小王的性格开朗,心直口快,平时也喜欢跟蔡叶红,姚茶茶耍乐逗嘴,也是办公室最爱聊八卦的女同事之一。
她高中学历,二十一岁时进入VW 电子厂做跟单文员,后来结婚生子曾经辞职三年,孩子上幼儿园后又回来上班,她对姜总,周哥,以及他家亲戚的情况都很了解。
女人就爱聊八卦,何况车上只有我们两人,聊起周哥和姜总的矛盾,小王没有任何顾虑:“哈哈,周哥太贪了,这次是犯了姜总的底线才发脾气,就他做的那些事,换作哪个老板都不会忍受。”
“他拿回扣吗?”
刚才在会议室,姜总雷霆大怒,反复强调开模费,修模费太高,最后特地指出,以后模具厂和新供应商都由蔡叶红负责,不许周哥插手,显然是周哥插手工程部的模具和采购部的物料拿了回扣,不管他跟老板是什么关系,拿回扣的行为就是触犯底线,不管在哪家工厂都不允许。
“是的,他认为接单的工资太低了,就打歪主意盯上模具厂和供应商,他经常以客户开模为由, 擅自找模具厂开模,有的模具好好的,他就说客户要改模,于是拿去维修,费用都是他谈的,模具厂到底给了他多少回扣也没人敢问,除了模具外, 他还盯上采购部的物料,每个月采购的物料那么多,随便加几个点就有不少回扣,我们做跟单的,很熟悉中间的猫腻,好几个客户的采购都向我们要回扣。”
我不解地问她:“采购部不是有两个人吗?”
小王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那人后来招的,姜总刚开厂时,采购就是蔡叶红,后来业务扩大了, 因为她长得漂亮,口才又好,姜总就让她来业务部对接客户,但是采购大权还是由她掌控,周哥就心里不平衡,他也想捞好处,就利用客户开发新品的名义更换供应商,他只是想拿回扣,殊不知这种行为也影响了生产进度和品质,蔡叶红早知道他拿回扣,但是她很圆滑,从来不跟姜总说,不久前有批货出了客诉,就是改模引起的瑕疵,姜总让蔡叶红调查,于是就查出周哥捞回扣的内幕,蔡叶红说金额太大了,她只能如实告诉姜总,你想想看,出了这样的事,哪个老板不发飙?”
听她如此一讲,我终于明白姜总为什么会当众痛斥周哥,原来他不但触犯了老板的尊严,还侵害了公司的利益,如果姜总去起诉,他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周哥负责业务,又去插手模具和采购,别人肯定心生不满了。”
“是啊!他想捞外快,却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蔡叶红也是忍到极限才举报的,周哥以为他是亲戚,姜总会放他一马,却不想想蔡叶红是什么身份, 她不但是二股东的老婆,还是姜总的白月光,周哥怎么斗得过她呢?”
聊到这个八卦,小王还特地做了个鬼脸。
“不是说周哥一年有三十多万吗?还嫌少?”
“他那三十多万只是账面上的,其实并没有拿到手,因为姜总没有全额发给他,所以他不服,就想利用职务捞外快。”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第一天报到周哥我谈话,他反复问我为什么出来打工?他话里话外地暗示打工没有出头之日,原来他早就不想被姜总压制。
“为什么不全额发给他?”
小王神秘地笑了笑:“他欠了姜总很多钱,每年从他的工资里扣。”
“他为什么欠那么多钱呢?”之前听Shirley提起过,他要养两个老婆和三个孩子,难道是这个原因欠债吗?
“唉,周哥的故事说来话长,他的经历复杂得很!”
之前听Shirley讲过很多周哥的事,不过她主要讲周哥抢她的客户,并没有讲他以前的经历,我刚来不熟,也不便打听他的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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