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扇星云门户的体验,并非撕裂或重组,而是一种回归。
仿佛一滴水,终于融入了浩瀚的海洋;一粒尘,终于落回了孕育它的大地。没有刺眼的光芒,没有狂暴的能量,只有一种温润如水、厚重如山的本源气息,将陆明飞和莫无涯轻轻包裹。
他们出现在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地方”。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上下四方,也没有古往今来。视野所及,是一片无垠的、缓缓流淌的混沌之色。这混沌并非死寂,其中蕴含着无穷的生机与演化的可能,仿佛万物之初,天地未开,一切规则与概念都尚在孕育之中。偶尔有秩序的流光如同游鱼般划过,留下短暂的轨迹,随即又被混沌包容。
呼吸间(如果魂体需要呼吸的话),吸入的是最精纯的源初之息,陆明飞感觉自身那刚刚融合的混沌源核,如同回到了母体般欢欣雀跃,自发地运转起来,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力量。魂体上那些狰狞的裂痕,在这本源气息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修复,连带着之前强行催动力量留下的暗伤,都在被缓缓抚平。
更让他惊喜的是,怀中那块已然与他灵魂烙印融合、仅存实体感应的“镜域核心”碎片,在此地竟然微微发烫,与这片源初之地产生着某种深层次的共鸣,传递出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具体的牵引感,指向这片混沌的某个“深处”。
“这里……就是源初之地?”莫无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贪婪地吸收着源初之息,苍白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左臂那道顽固的寂灭伤口边缘,萦绕的黑气似乎也淡薄了一丝。但他伤势过重,源初之息虽能缓解,却无法立刻根治。
“应该是其某个层面的投影或者入口。”陆明飞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沉声道,“前辈,您感觉如何?”
“还死不了。”莫无涯摆了摆手,目光灼灼地看向那混沌深处,“这块碎片指引的方向……恐怕才是真正关键所在。我们必须尽快过去,此地虽好,但绝非久留之地,寂灭派和往生教绝不会善罢甘休。”
陆明飞点头,他也感觉到了冥冥中的紧迫。他搀扶住莫无涯,凭借着镜域核心碎片的牵引,以及自身混沌源核对同源气息的感应,如同黑暗中拥有罗盘的水手,开始在这片无垠的混沌中跋涉。
每一步踏出,脚下的混沌都如同水面般荡漾开涟漪。他们仿佛行走在时间的起点,规则的源头,周遭偶尔会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如同创世记忆碎片般的景象——星云的凝聚,生命的萌芽,文明的兴衰……却又一闪而逝,难以捕捉。
不知行进了多久,前方的混沌之色似乎变得浓郁了一些,而在那浓郁的核心,隐约可见一点青翠欲滴的光华,如同混沌海中的一座孤岛,散发出磅礴无尽的生机与一种近乎“道”的完美气息。
“那是……”莫无涯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混沌青莲?!传说中孕育盘古大神的无上圣物?!难道源初之地的核心,与它有关?!”
混沌青莲?陆明飞心中亦是一震。他感受到怀中碎片的牵引感,正牢牢指向那点青翠光华!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片区域时,异变再生!
侧前方的混沌一阵剧烈翻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紧接着,三道狼狈不堪、魂体黯淡的身影,猛地从混沌中“跌”了出来!
赫然是三名身穿地府鬼差服饰的魂魄!只是他们此刻魂体破碎,气息奄奄,身上还残留着激烈的战斗痕迹和一丝……往生教特有的寂灭污染气息!
他们看到陆明飞和莫无涯,先是一惊,随即认出了陆明飞,脸上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惊恐,有羞愧,也有一丝绝处逢生的激动。
“陆……陆司长?!”为首那名鬼差挣扎着开口,声音虚弱不堪,“是……是您吗?救命!”
陆明飞眉头紧锁,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这副样子?”
那鬼差喘息着,快速说道:“属下……属下是崔判官麾下,‘巡阳司’第三小队队正,赵无延!我们……我们是奉命暗中调查钟馗司长与‘往生教’勾结的证据,不料行踪暴露,被钟馗的心腹和往生教高手伏击,兄弟们死伤惨重……我们几个拼死才利用一件偶然得到的上古破空符,侥幸逃入空间乱流,没想到……竟然流落到了这里……”
崔判官?那是地府中少数几位以刚正不阿、不参与派系斗争着称的实权判官!他竟然也在暗中调查钟馗?
“钟馗与往生教勾结,证据确凿,我等已掌握部分线索!”另一名鬼差急切地补充道,“他们似乎在策划一场覆盖整个地府的‘灵魂归档’仪式,意图窃取所有鬼魂的真灵本源,用于……用于喂养‘归墟’,并塑造一尊受他们控制的‘新神’!慕容巡司被擒,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是为了引出您和您手中的混沌源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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