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或者说,乱梦纷纭,醒来却什么也记不住。
林小鱼睁开眼,天光已经透过窗纸,在房间里投下一片朦胧的亮色。
她坐起身,有一瞬间的怔忪。
脑子里,还残留着昨夜的混乱。
月光,晚风,还有……落在脸颊上的,那片温热粗糙的触感。
轰的一下。
她的脸颊,毫无预兆地烧了起来。
林小鱼抬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
那个瞬间的感觉,太清晰了。
清晰到她现在回想起来,心脏都还会止不住的加速。
她甚至能记起,他指腹上薄茧的纹路,和他身上那股混合着皂角和淡淡酒气的味道。
完了。
她把脸埋进掌心,在床上滚了一圈。
这下可怎么面对他?
一想到今天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吃同一桌饭,林小鱼就觉得头皮发麻。
翠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姑娘,您醒了吗?水备好了。”
“醒……醒了!”
林小鱼连忙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她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打开门。
翠儿端着铜盆走进来,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奇怪。
“林姑娘,您脸怎么这么红?是屋里太热了吗?”
“啊?有吗?”
林小鱼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惊人。
她干笑两声,找了个借口。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点上火。”
她不敢看翠儿的眼睛,快步走到盆架前,把脸埋进了微凉的水里。
水温,总算让她混乱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点。
不行,不能这样。
林小鱼,你是个见过世面的现代人。
不就是被碰了一下脸吗?
说不定,他只是想帮你擦掉那块炭灰,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对,一定是这样。
她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觉得,心跳平复了一些。
可这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在踏进饭厅的那一刻,瞬间崩塌。
陆沉,已经在桌边了。
他今天换了一身藏青色的常服,头发束得一丝不苟。
男人身姿笔挺地坐着,手里拿着一卷兵书,神情专注。
晨光从他身侧的窗户照进来,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了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猝不及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林小鱼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她看到陆沉的眼神,也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他握着书卷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
然后,男人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上。
只是那书页,半天,都没有翻动一页。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林小鱼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小鱼丫头,醒了?快来坐。”
陆老将军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凝滞。
他笑呵呵地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碟刚出锅的酱菜。
“快尝尝,这是伙夫营老王头腌的,说是他家传的手艺。”
“哎,好。”
林小鱼如蒙大赦,连忙走过去,在离陆沉最远的那个位置坐下。
她接过老将军递来的筷子,低着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对付碗里的那碗粥。
一顿早饭,吃得食不知味。
席间,只有陆老将军和翠儿偶尔说几句话。
林小鱼和陆沉,一个字都没有交流。
两人像是约好了似的,都把对方当成了空气。
吃完饭,林小鱼找了个借口,一溜烟就钻进了后厨。
她需要找点事情做,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伙夫营的人,正在清点昨晚庆功宴后剩下的食材。
“哎,这半筐青菜都蔫了,可惜了。”
“这块肉也放不住了,今天中午必须都给炖了。”
“还有这些,都赶紧处理了,天一热,马上就得坏。”
几个伙夫一边收拾,一边唉声叹气。
林小鱼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职业病又犯了。
边关物资本就金贵,运输一趟,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现在,却因为储存不当,造成了这么多浪费。
萝卜的表皮,已经失去了水分,变得皱巴巴。
“王大叔,”她看向正在发愁的伙夫营管事,“咱们营里,平时都是怎么储存这些菜的?”
王管事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存?就放地窖里呗。可这地窖也就那样,夏天潮,冬天冻,顶多让东西晚坏几天。”
他的话,说出了边关后勤最大的痛点。
食物的储存,永远是个大难题。
将士们在前线拼命,后方的伙食,却常常因为保存问题而大打折扣。
林小鱼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好几个念头。
腌制,风干,做酱……
这些,都是延长食物保存期限的有效方法。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形。
“王大叔,”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这些东西,别扔。我或许,有办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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