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居的生意比林小鱼想的还要好。
每天天不亮,后厨的灶火就烧了起来,肉香和麦香飘出半条街,成了镇上一个很准时的信号。
妇人们的手脚越来越麻利,脸上有了红润气色,说话也敢大声了;那些半大的孩子们,跑堂、算账、擦桌子,一个个都忙的脚不沾地,眼里有光,脚步生风。
王嫂子现在是前堂的管事,她能将几十张桌子的客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嗓门洪亮,腰板挺直,谁也看不出几个月前她还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这天中午,正是生意正忙的时候。
店里坐满了吃饭的士兵和百姓,吵吵嚷嚷的,特别热闹。
角落里那张大桌尤其显眼,刚结束巡防的张猛正带着七八个亲兵,呼噜呼噜的埋头吃着面,大口的蒜瓣配着劲道的面条,吃的满头大汗。
王嫂子正指挥着儿子石头给客人送上擦干净的碗筷,门口的布帘子却被人粗鲁的一把掀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还带着一股子混混的油腻气。
三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晃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当地人叫他刀疤刘,是镇上出了名的地痞无赖,专干些欺行霸市的勾当。
刀疤刘一眼扫过满屋的客人,眼睛里带着不屑,目光最后落在了忙着算账的林小鱼身上,嘴角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一张空桌前,一脚踹开凳子,大咧咧坐下,把沾满泥的脚翘在了桌子上。
“老板娘,听说你这儿生意不错啊?”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坐下,嬉皮笑脸的四处打量。
王嫂子脸色一变,连忙走上前,把石头护在身后,脸上挤出个僵硬的笑:“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刀疤刘没理她,只是拿眼斜着林小鱼,怪声怪气的说:“新来的不懂规矩啊。在这镇上开门做生意,是不是得先来我刘哥这拜个码头?”
店里的声音小了下去,不少人都停下筷子,皱着眉看了过来。
林小鱼放下手里的算盘,走了过来。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了下来。
“我这儿是小本生意,招待的都是街坊四邻和守城的将士,”
她平静的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遍了整个安静下来的大堂,“我只知道,这镇子的规矩是陆将军定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刘码头?敢问刘哥,你在将军麾下,担任何职啊?”
她把“陆将军”三个字说的很重。
刀疤刘脸色僵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敢直接拿陆沉来压他。
他冷哼一声:“少拿将军来吓唬我!将军管的是军国大事,这条街上的小事,就得听我刀疤刘的!今天要么拿出五十两银子当孝敬,要么,你这铺子就别想开下去了!”
五十两?
周围的客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简直是明抢,同福居一天到晚辛辛苦苦,也赚不了这么多。
王嫂子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骂道:“你们这是明抢!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刀疤刘的一个跟班站起来,一把推在王嫂子肩上,“在这儿,刘哥的话就是王法!”
王嫂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被林小鱼及时扶住。
林小鱼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可以忍受别人挑衅她,但绝不能容忍他们动她的人。
“把你的脏手拿开。”她的声音不大,但冷的吓人。
就在这时,一个更大的声音吼了起来。
“他娘的!谁敢在老子吃饭的地方撒野!”
角落里那张大桌猛的被拍响,张猛带着七八个亲兵站了起来。
他们刚结束巡防,换了便服来店里吃饭,没想到碰上这事。
张猛身材高大,往那一站,脸上那道疤更显得凶悍。
他几步跨过来,大手直接揪住那个推人跟班的衣领,轻松的把他提了起来。
“你,刚才用哪只手推的人?”
张猛的眼睛眯了起来,透出骇人的杀气。
那跟班吓得魂都快没了,两条腿在空中乱蹬,话都说不利索:“我……我……猛……猛将军……”
刀疤刘的脸色也“唰”的白了。
他横行霸道惯了,可眼前这位是陆沉身边最得力的副将,是真正在战场上杀过人的主儿,他可惹不起。
“误会,都是误会!”
刀疤刘赶紧站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我就是跟老板娘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
“玩笑?”张猛冷笑一声,手上一用力,把那跟班扔垃圾一样丢了出去,摔在刀疤刘脚下。
“跑到我们将军夫人的店里要孝敬钱,这也是玩笑?”
将军夫人?!
这两个字让刀疤刘脑子嗡的一声,他的腿肚子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只知道这老板娘是陆将军的相好,哪知道已经到了“夫人”这个地步!
他今天算是把天捅了个窟窿!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
刀疤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林小鱼就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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