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年的春天,镇远侯府的一天是从吵闹声里开始的。
“爹!二虎又抢我的肉包子!他还用椅子搭了个墙,不让我过去!大丫的声音又脆又响,听着就有点委屈。
饭厅里,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正站在用椅子搭起来的高台上,把一个白胖的肉包子整个塞进嘴里,两边腮帮子鼓鼓的,还得意的对着姐姐挤眉弄眼。
他就是二虎。旁边,年纪最小的小石头坐得笔直,一手拿着半个馒头,一手背在身后,学着他爹的样子,小脸绷得紧紧的。他好像对旁边的混乱一点都不关心,可微微抖动的眼睫毛却出卖了他。
这三个孩子,都是陆沉和林小鱼这几年陆续收养的战争孤儿。
林小鱼端着一锅新熬好的小米粥从厨房出来,看到这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二虎,你吃慢点,小心噎着。大丫别哭了,锅里还有呢,娘给你拿个最大的,上面还点了红点儿做记号的。”
“娘做的包子最好吃!”二虎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的说着。
陆沉穿着常服坐在主位上,脸色沉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
二虎一哆嗦,立马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缩着脖子站好,乖乖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不敢再乱动。
陆沉这才转向大丫,语气平缓的说:“他是弟弟,你可以让着他。但抢东西不对,二虎,今天下午的骑射训练加一倍。”
二虎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大丫得了公道,一下就笑了。小石头偷偷看了他爹一眼,把自己的小胸脯挺得更直了。
林小鱼给每人盛了碗粥,把那个点了红点的包子放到大丫碗里,然后看了陆沉一眼,有些好笑。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俩倒是配合得挺好。陆沉管军队那套用在管孩子身上,也是令行禁止,偏偏几个小的还真就吃他这套。
用完早饭,陆沉换上铠甲要去军营。林小鱼跟往常一样,送他到门口,仔细的给他整理好领口的一点褶皱。
“今天互市那边,阿图尔部落送来的新香料,翠儿说味道有些冲,镇上的人都不太敢买,我让翠儿先收了,打算研究一下。”林小鱼轻声说。
“嗯,”陆沉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林小鱼脸上。几年过去,她的脸上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因为日子过得舒心,笑起来的梨涡比以前更甜了。“你的手艺,什么东西到了你手里都能变成好吃的。我晚上回来吃饭。”
一句简单的承诺,在这战火不断的边关,就是最让人安心的话。
送走了陆沉,林小鱼也准备出门。她现在管的事可多了,整个边关的生意都跟她有点关系。
她带着三个孩子走在镇上的主街上。才几年时间,这里已经大变样了。街道又宽又平整,两边开满了一排排的商铺。有绸缎庄,有杂货铺,还有铁匠铺,甚至还有一家挂着外族文字招牌的皮货店。街上人来人往,有本地的百姓,也有穿着皮袍的外族商人,他们用半生不熟的汉话讨价还价,有时候还开几句玩笑,看着特别热闹。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林小鱼那家小小的同福居开始的。
如今的同福居已经扩建成镇上最大的酒楼,生意好得不行,想订个位子都难。翠儿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掌柜,算盘打得噼啪响,管着几十号伙计,看着很有气势。
林小鱼到时,翠儿正指挥伙计卸货。“夫人您怎么来了?这点小事我盯着就行。”翠儿看见林小鱼,立刻笑着迎上来,整个人看着就透着一股干练劲儿。
“顺路过来看看,”林小鱼指了指那几袋散发着奇怪香味的料子,“晚上我试试做个新菜,要是成了,咱们同福居又能多一道招牌菜。”
正说着,刘婶拎着个菜篮子从后厨出来,一见林小鱼和孩子们,立刻乐开了花。“哎哟,我的小祖宗们可来了!”她放下篮子,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又塞给他们一人一块刚出炉的麦芽糖。
“刘婶,您现在可是大忙人,还亲自买菜呢?”林小鱼打趣道。刘婶的儿子在战争中立了功,现在也是个小校尉,她本该在家享福,却闲不住,非要来同福居的后厨帮忙盯着,成了后厨的总管。
“享什么福,一天不动弹骨头都痒!”刘婶嗓门洪亮,“再说了,给咱们侯爷和夫人一家子做饭的菜,我不亲自挑,能放心吗?”
街角,一个瘦小的身影探头探脑,正是军需官王老抠。他看见林小鱼,立马换上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凑了过来。
“侯爷夫人,您可得评评理。”王老抠一开口就是诉苦,“现在这镇上的物价,一天一个样!以前一头羊才多少钱,现在翻了快一倍!将士们的伙食标准,我这账本都快做不平了!”
林小鱼憋着笑说:“王大人,这不是好事吗?说明大家伙儿手里都有钱了,吃得起羊肉了。”
“好事是好事……”王老抠咂咂嘴,压低了声音,“可您这酒楼,天天推新菜,把大家的嘴都养刁了。现在军营里的那帮小子,听说您又弄了什么西域香料,天天嚷嚷着要吃烤全羊、喝奶茶,我这库房都快被他们给吃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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