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挖出新井的事,让所有灾民都高兴坏了。
但这高兴劲儿还没过去,更大的麻烦就来了。
这高兴劲儿只维持了两天。
第三天一早,粥棚前就乱了。
一个女人抱着个三四岁的男娃,哭着冲到林小鱼面前,“噗通”就跪下了。
她怀里的孩子蔫巴巴的,额头滚烫,小脸烧的通红,嘴唇都干裂了。
“夫人,求您救救我娃!他从昨晚就开始上吐下泻,水米不进,浑身烫的跟火炭一样!”
话音刚落,又有几个人扶着家里的老人挤过来,症状都差不多,都是又拉又吐,还发烧。人群一下子就慌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新井里的水有毒?”
“我就说哪有那么好的事,摔一跤就能摔出水来,这是触怒龙王爷了!”
“完了,这是要遭天谴了……”
刚安稳下来没两天的灾民们,人心惶惶。王县令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他给师爷使了个眼色,几个混在灾民里的地痞立刻开始大声起哄。
王县令自己则装出一副忧心的样子,对着众人拱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都听见:“哎呀,本官早就说过,天意难违。这下好了,触怒了神灵,降下瘟疫了!安乐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随行的太医孙秉德也赶了过来。
他四十多岁,是太医院的老人,向来古板。
他给几个病人搭了脉,又看了看舌苔,脸色很不好看:“是疫症的兆头,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得用黄连、白头翁这些药清热解毒,只是……药材不多,这么多人,根本不够用。”
就在众人慌的不行,王县令嘴角快要咧开的时候,林小鱼却直接走到了那个哭泣的女人身边。
她撩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他发烫的肚子。
这症状她见过。小时候跟着乡下奶奶学草药,奶奶说过,这就是热痢。
大灾之后很容易生这种病,救命的药其实就长在田间地头。
灾民们之前喝了太久的脏水,肠胃早就坏了,突然喝新井的水,一下就病倒了。
“这不是瘟疫。”
林小鱼的声音清亮,一下就盖过了所有人的吵嚷。
她站直身子,看着一张张慌乱的脸。
“这是喝了不干净的水,肚子里生了虫子。”
她的语气很肯定,“别慌,能治。”
林小鱼转向陆沉,语速又快又稳:“陆沉,传我的令。从现在起,营地里所有的水,必须全部烧开才能喝,谁敢喝生水,军法处置!派一队士兵专门盯着这事,马上就去!”
她接着又对那些还算健康的妇人说:“还有,所有人都跟我去田埂边、山脚下,找马齿苋和鱼腥草。这两种草现在到处都是,能救命!”
最后,她指着熬粥的大锅:“把熬粥的锅分出五口,专门用来熬防疫的凉茶,熬好后免费发给所有人,不管有病没病,都得喝!”
陆沉一个字都没多问,立刻转身,对着亲兵沉声下令:“按夫人说的办,谁敢不听,先打二十军棍!”
“是!”士兵们大声应诺,立刻行动起来。混乱的营地一下子就有了秩序。
王县令看傻了。
他没想到林小鱼一点不慌,还敢直接下令。
他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妇道人家怎么能调兵遣将的酸话,可陆沉冰冷的眼神一扫过来,他吓的一个激灵,又把话咽了回去。
太医孙秉德却忍不住了。
他上前一步,对着林小鱼拱了拱手,语气里带着医者的固执和一点轻视:“夫人,恕我直言。马齿苋只是寻常野菜,鱼腥草气味又腥又臭,怎么能当药用?这可是疫症,人命关天,怎么能拿这些乡下东西开玩笑?现在最要紧的,是上报朝廷,请调珍贵的药材……”
“孙太医,”
林小鱼打断他,“上报朝廷要多久?药材运来又要多久?等药材到了,这里的人还能剩下几个?”
她指着不远处田埂边一丛长得正旺的马齿苋,那东西叶片肥厚,在太阳底下绿的发亮。
“您是太医院的国手,应该也知道药食同源的道理。书上写的药方是救人的,地里长的草,有时候一样能救命。现在,我没时间跟您解释,但我用我安乐夫人和我林家的名誉担保,我的法子,比等药材来得快,也管用。”
林小鱼说完,不再理会呆住的孙太医,转身对翠儿说:“走,我们去采药。”
翠儿早就憋着一股劲了,立刻挺起胸膛,大声应道:“是,夫人!”
林小鱼就这么带着一群妇人,浩浩荡荡的往田野走去。
她们的丈夫、儿子都病着,现在林小鱼说什么她们就信什么,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干活。
马齿苋和鱼腥草确实好找,没一会儿就采回来好几大筐。
林小鱼指挥着众人洗干净,然后一股脑的倒进大锅里,加满水,用大火熬。
很快,一股奇特的草药味就在营地里飘开了。
鱼腥草的味道是有点冲,但混着马齿苋的酸味,闻着倒也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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