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迦音强忍着手腕的疼痛,将围过来的几个画学生的神情都一一记下。
有人已飞奔去寻大夫,有人则跑去向学正禀报。
曲迦音站起身,左手腕稍一活动便痛楚钻心,几乎无法用力。
沈玉衡的情况更糟,她右脚踝肿起,无法受力,她被几名女画学生搀扶着,一步一挪地送往最近的厢房暂歇。
不多时,画院请来大夫匆匆赶来,这位中年医者分别仔细检查了二人的伤处,确认没有脱臼和骨折。
“万幸!”大夫展眉道,“筋骨未伤,某来开一些外敷的药物。”
言罢他提笔蘸墨,开了一些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药物,用于外敷,帮助伤处消肿。
大夫叮嘱道:“每日至少两次敷药,静养两三周左右,应可痊愈。”
此时,结束了龙舟练习的谢云舟闻讯赶来,他神色焦灼,听了大夫的话,又见她们得到了很好的医治才放下心来。
曲迦音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谢云舟去外面僻静处说话。
“云舟,我们需要留意一个人。”
曲迦音压低声音,目光冰冷:“刚才被推时,从背后受力的位置来看,推我的人比我略高一些。摔倒后我留意了众人的身型,女子多与我相仿或更矮,而男子中身高相符者,有一人曾在云台山写生时与我们同行。”
谢云舟脑海中已经有了人选:“你是说……他?”
“正是。”曲迦音点头,“推我是他,破坏云台山吊桥的是他,罗公子坠楼那夜,他也出现了。不过,他应该只是被利用,杀害罗公子的凶手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顾染正在屋内临摹画作,一个不慎,墨点晕染到纸上,他手忙脚乱之际,忽见曲迦音与谢云舟推门而入。
当他看清曲迦音手中拈着的那枚再熟悉不过的小香囊后,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瞬间脸色大变。
这是他在推倒曲迦音后,慌乱逃离现场赶去叫大夫时不慎遗落的证物。
受伤后曲迦音忍着疼痛起身,走回原处查看现场,把这香囊收入怀中。
看着二人步步逼近,顾染脸色苍白:“我……我……”
曲迦音盯着顾染的眼睛说:“云台山破坏了吊桥的是你,那一夜杀害罗公子的人,也是你吧?”
顾染更加慌乱,下意识地后退。
“罢了,迦音,”谢云舟冷冷瞥了顾染一眼,转向曲迦音,“我们直接送他见官,开封府的板子落下来,不怕他不招。”
“不是我!”顾染失声叫道,“凶手不是我,是副院长孟文叙!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不对,我是被他骗,被他胁迫的!”
曲迦音和谢云舟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其实答案他们之前猜到了。
顾染下定了决心,竹筒倒豆子般吐实情:“一开始他让我给罗公子传消息,让罗公子去摘星楼四层看孤本,我以为这是对魁首的嘉奖和赏识,谁曾想……罗公子竟会坠楼身亡!我害怕极了,就去找他,他一口咬定是意外,又说官员被盘查总是不光彩,让我不要声张,因我家贫,他还给了我一些银两,后来果然是按照意外结案了。去云台山之前,他又命我拖延你们回来的时间,最好再让你们犯些过错……可我发誓,我真的不是要害你们啊!”
他激动地想抓住谢云舟的衣袖辩解,却被对方嫌恶地避开。
“我若有心害你们性命,”顾染急得额头冒汗,“在云台山就不会只砍断吊桥一端!让吊桥岌岌可危,人走上去会更危险。是副院长孟文叙,他想让你们晚归受罚,失去竞争头名的资格!只是我也想不到,吊桥很快又被修复了,更没料到你们还能遇到官家……实在是幸运!”
谢云舟冷冷地说:“那推人又是怎么回事?”
顾染恢复了几分平静,苦笑着说:“也是副院长的意思,他没有想到你们竟得了圣眷,本来之前说好就此罢手,但他要我再做一次,让你们受点皮外伤,暂缓入宫……”
“皮外伤?!”谢云舟气愤不已,声音陡然拔高,“什么叫做受点外伤?我们都是画师,手多么重要你岂能不知?!”
曲迦音凑近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刺入他心底:“你既已暴露,若被孟文叙知晓你供出了他……你猜,下一个不能开口说话的人,会是谁?”
顾染大惊失色,浑身颤抖,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曲迦音盯着他惊恐的双眼,缓缓道:“眼下,唯有一条路可走,你若想将功折罪,需全力配合我们。或许,还能求得轻判……”
次日,曲迦音径直前往开封府衙寻李捕头。
李捕头一见是她,就笑着迎上来:“曲娘子,恭喜恭喜啊!官家钦点侍诏之事,某也听说了!曲娘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曲迦音环顾四周,低声道:“李捕头,我们借一步说话。”
二人就近寻了家僻静酒馆的雅间。
落座后,曲迦音开门见山地说:“李捕头,我们怀疑罗渐鸿之死另有隐情,并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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