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胡老扁:“胡神医说了,这病能治,能防!但需要咱们所有人齐心!从今天起,一切按胡神医的规矩办:喝预防药,讲卫生,隔离病患。这是为了保住咱们石家寨的血脉!”
接着,石敢当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举动。他噗通一声,朝着祠堂方向跪了下来,那里躺着染病的寨民。
“我石敢当身为寨主,用人不察,致使奸人混入,害了乡亲,有罪!”他咚咚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时,虎目含泪,“但眼下,救命要紧,揪出内奸更要紧!我知道,可能有人是被逼的,被骗的,或者家里有难处,才做了糊涂事。现在,我当着全寨老少的面发誓:只要自己站出来,说明白,供出主使,我石敢当以先祖名义起誓,既往不咎,保你全家平安!若是被查出来……”
他猛地抽出腰刀,寒光一闪,狠狠劈在身旁的石阶上,溅起火星:“犹如此阶!”
恩威并施,情理交加。寨民们情绪激荡,既有对瘟疫的恐惧,也有对寨主担当的动容,更有对暗中下毒者的切齿痛恨。人群嗡嗡议论,目光下意识地在彼此脸上扫过,猜疑并未完全消除,但一种同仇敌忾、共度难关的气氛,开始悄然凝聚。
胡老扁适时上前,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医者父母心。在病魔面前,没有山寨、游击队之分,只有需救治的同胞。我已查明,此疫虽凶,但传播有径,可控可防。接下来几日,我会与寨中懂药理的乡亲一起,配制更效的方药,并教大家辨识药材真伪、防范投毒之法。望大家信我,共克时艰。”
他没有疾言厉色地追查,而是将重点拉回到“救治”与“传授”上,无形中消解了不少紧张。许多寨民,尤其是家中有病患的,眼中燃起了希望。
集会散去后,胡老扁并未停歇。他让石敢当找来寨中几位最熟悉后山采药路径和药材特性的老人,以“研制新方、需本地特有药材”为由,详细询问近日寨中人员出入、药材采集晾晒的每一个细节,特别是那批“陈皮”的来龙去脉。问话似闲谈,却在抽丝剥茧。
同时,他让柱子带着几个机灵的游击队员和石家寨青年,以“巡查水源、清理污秽”为名,暗中留意寨中是否有行踪诡秘、或与已死石老三过往甚密之人,特别是近日有否异常接触外来物品。
平静的水面下,细密的网正在无声撒开。
第三天夜里,转机出现了。
一个负责在寨子西门附近熬制预防药汤的年轻寨民,在换班时,偷偷找到石敢当的心腹,交上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布包,神色惊恐:“这……这是我在柴垛底下捡的……不敢声张。”
布包里是几块吃剩的、印着日文的压缩饼干,和一小卷用防水油布包着的崭新“联合准备银行”纸币(日伪货币)。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张揉皱的字条,上面用生硬的汉字写着:“事成,另一半藏老地方,速离。”
字条没头没尾,但“事成”二字,触目惊心。显然,这是内鬼与外界联络的凭据和报酬,或许是慌乱中不慎遗落,或许……是有人故意抛出,想搅浑水?
胡老扁仔细检查了饼干和纸币,对石敢当道:“东西是新的,来自山外无疑。此人应该还在寨中,甚至可能因为瘟疫封锁,还没来得及走,或者……还在等待下一步指令。”
“老地方……”石敢当皱眉苦思,“寨子附近能称得上‘老地方’的隐秘之处……”
“寨主,”旁边一位采药老人忽然迟疑道,“后山那个废弃的炭窑,石老三他爹在世时曾在那儿烧过炭,石老三小时候常去……算不算‘老地方’?”
石敢当眼睛一亮!
事不宜迟。胡老扁、石敢当、老耿立刻带了七八名最可靠精干的队员,趁着夜色,悄然潜往后山废弃炭窑。
炭窑位于一处背阴的山坳,藤蔓半掩,荒废已久。众人屏息靠近,果然发现窑口附近有新鲜脚印和拖拽痕迹。窑内漆黑一片,隐隐有微光和人声!
石敢当打个手势,队员们迅速散开包围。老耿掏出一面小镜,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从窑口缝隙向内窥探。
只见窑洞深处,一点油灯如豆,映着两个身影。一人背对窑口,正在低声抱怨:“……寨子封了,根本出不去!另一半钱拿不到,这鬼地方一刻也不想待了!” 听声音,竟是寨中一个负责巡夜的小头目,名叫石贵!
另一人声音尖细些,带着惶恐:“贵哥,现在咋办?瘟疫要是控制住了,寨主和那神医肯定会往下查……老三死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我……我家里还有老娘……”
“闭嘴!沉住气!”石贵低喝,“皇军……不,那边说了,只要咱们把寨子里防疫的情况,特别是那神医用了什么方子、怎么布置的,摸清楚传出去,就算大功一件!到时候,接应咱们出去,钱一分不少!”
听到此处,窑外众人怒火中烧!果然是内鬼,而且不止一个!还在企图向外传递防疫情报,破坏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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