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眼中,伤病无分敌我。”胡老扁用缓慢而清晰的日语说道,同时观察着对方的反应,“但你可知,你身上已沾染了你所制造的那些毒物的气息?虽然微量,但日积月累,早已侵入你的经络脏腑。”
技工眼神一凛,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胡老扁继续道:“你是否时常感到莫名疲惫、头晕、食欲不振、夜间惊悸?指甲上是否有淡淡的白色横纹?舌苔是否常年厚腻泛黄?”
这几句症状描述,竟与技工自身的身体状况一一吻合!他长期在有毒环境下工作,尽管有防护,但难免有微量沾染,且精神长期处于高度紧张和负罪感中,身体早已出现亚健康状态。此刻被胡老扁一语道破,他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眼前这个衣着朴素、气质沉静的中国老人,竟然有如此眼力?!
“你……你怎么知道?”技工忍不住颤声问。
“我是医生,自然能看出。”胡老扁语气平淡,“你所中之毒,与你实验中那些人的毒,同源而不同量。如今只是初现端倪,假以时日,你的肝、肾、骨髓,都将被侵蚀殆尽,届时痛苦将远甚你今日所见。而且,无药可解——至少,你们自己制造的‘解药’,解不了这慢性侵蚀之毒。”
这番话,半是诊断,半是心理威慑,直击技工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对自身所从事工作毒害性的隐忧,以及对未来报应的畏惧。
技工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我们有防护……有定期检查……”
“防护可挡一时,挡不住经年累月的渗透。检查?你们记录的那些数据里,可有长期低剂量暴露对操作者自身影响的跟踪?”胡老扁步步紧逼,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个刚才在洞窟里顺手拿的、贴着“サンプル No.7”标签的小玻璃瓶,里面是少许暗红色结晶,“比如这种‘7号样本’,其挥发性成分对中枢神经的慢性损害,你们记录全了吗?”
技工看到那个标签,眼睛猛地瞪大,显然认得此物,且深知其危险性。胡老扁竟然能准确说出其部分特性!这更增添了他话语的可信度(其实胡老扁是根据受害者症状和气味推测的)。
心理防线,在这一连串精准的“诊断”和“揭露”下,开始崩塌。技工的精神本就因刚才的逃亡和眼前的绝境而濒临崩溃,此刻对自身健康的恐惧、对罪孽的潜意识不安、以及胡老扁所展现出的神秘而强大的“医术”,混合成一股巨大的压力。
胡老扁趁热打铁,语气稍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暗示:“说出你知道的,尤其是工厂的核心图纸和关键信息。或许,我能帮你调理身体,延缓毒素发作,甚至……给你一条活路。否则,纵使我们不杀你,你迟早也会死在自己制造的毒雾里,且死状凄惨,无人知晓。”
威逼与利诱,恐惧与希望,精准地敲打在技工最脆弱的心防上。他额头冷汗涔涔,眼神剧烈挣扎。终于,他嘶哑着声音,如同泄了气的皮囊:“我说……我都说……但你们要保证不杀我……”
“说!”王雷上前一步,厉声道。
技工断断续续地交代起来。原来,他们所属的“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在本地确实有一个秘密分支,代号“松井研究所”,主要负责在相对隐蔽的山区进行新毒剂的野外效果测试和小规模适应性生产。真正的核心工厂,设在距离此地约八十里外、邻省交界处一个废弃的钨矿矿洞深处,代号“樱台”。那里规模更大,设备更齐全,不仅有合成车间,还有专门的毒气弹填充线和秘密仓库。
“研究所和工厂之间的图纸、样本、数据传递,主要通过加密的信使和一条极少人知道的备用路线。完整的设计图纸、工艺流程图和厂区防卫图,在‘樱台’工厂的核心档案室,由特高课的人直接看守。但……但在我们‘松井研究所’,有一份简化版的厂区平面图、主要管道布局图和最新的‘**桜花弾**’(樱花弹,一种他们正在测试的新型混合毒气弹)的初步设计草图副本,由研究所长亲自保管,锁在他的保险柜里。”
“保险柜在哪里?钥匙和密码?”胡老扁立刻抓住重点。完整的图纸在核心工厂难以下手,但研究所的简化版图纸和新型毒气弹草图,同样是极其重要的罪证和情报!
“在……在研究所长办公室,就是洞窟里那个有铁门的单独小隔间。保险柜是德国造的‘猎犬牌’。钥匙……所长随身携带一把,还有一把备用钥匙,藏在……藏在他办公室盆栽花盆的底座夹层里。密码……我不完全清楚,只知道是所长生日和某个纪念日的组合,他喝醉时隐约提过……是……是**0428**和**0918**两组数字,可能顺序有变。”
0428?0918?胡老扁和王雷对视一眼,迅速记下。
“研究所今晚的爆炸和警报,会有什么后果?所长和其他人会怎么做?”王雷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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